來到河邊,順著河岸走了十幾步,一根木棍插在泥地裡,上面拴著一根麻繩。
她眼睛一亮,拔起木棍捲動繩子,一個兒臂大的魚簍子被提出水面,河水嘩啦啦漏下去,只留下魚蝦和螃蟹等,掂了掂重量,得有二斤重呢。夠吃一頓飽飯了,她眯眼笑起來,小舌頭下意識舔著嘴角。
突然“嘶嘶”聲,從一旁蘆葦叢中傳出,她身邊稍遠處的蘆葦叢無風自動搖晃幾下。
一股冷冰冰的寒意,從後背直衝頭頂,她抓著魚兜子,全身僵硬的矗立不動,脖子固住,眼珠子擰著勁向那邊瞧去,小腿肚子一抽一抽的,腦子裡不自然冒出的都是村裡大人關於水鬼找替身的鬼故事。
不想還好,越想越覺得心裡瘮得慌,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抓著魚兜子的手跟打擺子一樣,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兜子裡那些魚蝦被抖得也跟著噼裡啪啦蹦跳,打在魚兜子上啪啪作響。
平時這種聲音根本沒人在意,可現在這麼寂靜驚悚的時刻,這點聲音就成了催命的音符。
眼角餘光看到那片蘆葦本來向遠處搖曳,突然拐個彎反了回來。她眼前一黑,心說完了完了,這條小命算是送在幾隻魚蝦手裡了。
蘆葦叢搖晃到她面前突然停下,隔著一排紗簾一樣的蘆葦叢,她看到那蘆葦裡兩道綠瑩瑩的光芒,直直的看著她,那如有實質的目光從頭頂掃到腳底,再落到她手中的魚兜子,綠色光芒閃了閃,一個古怪的咕嚕聲從蘆葦叢裡傳出來。
那聲音沉悶壓抑,她腦子裡不由得回想起每天半夜餓醒後睜眼到天亮,肚子發出那種悲鳴聲。
好,好像啊!水鬼大人也餓了麼?
“我……我這有一斤多魚蝦……我在大柳樹下藏了瓦罐,我嗯,大人……要吃麼?”
天爺,什麼叫我大人要吃麼?
她想哭,萬一水鬼大人理解錯誤,把她吃掉了,可怎麼辦?
“你,叫什麼名字?”
低沉冷冽的氣流把蘆葦叢瞬間冰封成蘆葦冰雕,沒有溫度的聲音蘊含死亡的威脅,如冰冷的匕首劃過她纖細的脖頸。
她抖成篩子的身子緊緊抱著魚兜子,臉色努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叫張賠錢。我不能吃,我會做好吃的,只要你想吃,我就努力學著做,只要你別吃我,我可以給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而且保證不要錢,都是給你吃……”
“好。”冷冰冰的聲音回了一句。
“全都給你……嗯,你說什麼?什麼好?好什麼?”她腦子轉不過彎了。
“你說以後給我做好吃的,我想吃什麼,你就努力做給我吃,而且,免費。”聲音裡多了一絲冰冰涼涼的笑意,笑的她似乎看到世界末日了。它慢悠悠開口道:“於是,我說,好。”
她抱著魚兜子,莫名覺得悲憤,天爺啊,為了活命,她到底承諾了多少不平等協議?!
蘆葦叢一分為二,白色的身影一躍而出,蹲坐在她嬌小的身子前,視線與她持平,雪白的皮毛在月色下泛著瑩白的光澤,五條尾巴在身後搖曳,它高貴矜持的俯視著嬌小的人兒,瑩綠的眼眸擬人的眯眼一笑,嘴角咧開,漏出一排尖利的牙齒,牙齒泛著森冷的白光。
咕咚一聲,她跌坐在地,看著蘆葦叢中走出的一隻五尾白毛狐狸。
而且,這隻狐狸會說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