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豁然扭頭,怔怔地看這兒子神色平靜的側臉。
白白胖胖,憨憨厚厚,耳垂大大的,肉肉的,雙下巴雖然不那麼明顯,卻格外寬厚。
一時間,李琴竟是生出了些許的羞愧和內疚。
雖然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且也想過這種事,也許兒子會不同意——畢竟兒子如今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自己這個當媽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卻突然要嫁於人
從傳統思想的角度去看,絕大多數為人子女者,幾乎都無酚受。
莫說子女了,便是李琴時而也會覺得自己動了這樣的念頭,就已然是有些為老不尊,不知羞恥了。其實也難怪,在相對落後的小地方長大,從熊到各類思想的薰陶,已然對於這方面的事情,有了根深蒂固,幾乎融於血脈中的傳統封建認知,內心中豈能不排斥這種事?
剛才兒子聽了她那句斬釘截鐵的話語,下車抽菸時,李琴甚至還想著,一會兒如果他不同意,該如何勸說他同意?
要不要吵一架?
老孃辛辛苦苦守活寡把你拉扯大了,沒有了青春沒有了容顏
如今你都大學畢業,當上公司的老總,身價過億了,有了那麼好的女朋友都快要娶進家門,保不齊過兩年娃都抱上了,老孃難不成還要繼續守著活寡,給你看孩子帶孩子,把孫子孫女再帶大?
就這麼度過一生?!
老孃欠你們溫家的?!
李琴也曾想到過最好的一種可能,兒子在吃驚過後,很欣慰地表示同意並送上祝福。
只是她沒想到,兒子會以這般平靜的態度,表示了同意。
然後,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又或是,這在兒子眼裡,似乎只是一件很正常、很普通,即將,也肯定會發生的事情而已。
他甚至,都沒問對方是誰。
他不高興,心裡不同意,但又心疼母親,所以
才會同意的?
“朔,你那個你要是有什麼想法,你,你可以直接說,別這樣。”李琴尷尬又心地說道:“媽知道這樣,好像不太好,都這麼大年紀了,不用再想這些事情,給,給你丟臉了。”
溫笑了笑,扭頭神色平和地說道:“媽,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這麼多年您一直沒有改嫁,把我撫養長大,受了太多的苦累和辛酸,如今我已經成年立業,也快要成家了,您有了這方面的想法,也有這樣的機會,是理所當然的,也是一件好事,我怎麼可能阻攔您?怎麼可能不同意?再者說了,做兒子的也沒有資格,去左右您的婚姻和幸福,這是您的自由,也是您的權力,您放心,我會一直孝順您的。”
“你,真這麼想的?”李琴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兒子答應的越痛快,態度越好,她心裡的負罪感和自責感,就越重。
“當然是真的。”溫朔笑著點頭。
“那,那你,你怎麼也不問問他,他是誰?”李琴惴惴問道。
溫朔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不用問我也知道是誰,,其實,我早就該看出點兒什麼的,也怪我,這麼長時間以來,卻從未考慮過您的情感和婚姻需求,媽,對不起了。”
李琴尷尬一笑,卻又有些猶疑地問道:“你,真知道是誰啊?”
“徐叔唄,還能是誰?”溫朔哭笑不得,瞥了眼母親,難得用打趣的口吻說道:“媽,避工作做得不錯嘛,你們倆啥時候好上的?”
“沒有好”李琴露出了羞澀的神情,紅著臉低頭吞吞吐吐地說道:“就是,就是經廚在一起嘮嗑,閒聊,後來就覺得他這人挺好的,他,那個你別怪他啊,是,是媽主動提出的。”
“唔,行啊媽。”溫朔微笑道:“芳姐她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們真行,全都瞞著我。”
“這不是,不是想著過年找機會和你說說”李琴嘆口氣,道:“徵求一下你的意見,你要是不同意,老徐說,你不同意就算了,他這人吧,其實比我更害怕,屑知道,也是因為屑私底下問他,他才說的。畢竟,屑她媽,走了還沒三年呢,就”
聽著母親說話吞吞吐吐,也沒有個條理性,溫朔也不想讓母親太過為難了,乾脆打斷了母親的話,說道:“行啊,徐叔這人挺好的,為人正直,又有責任心。”
“嗯。”李琴低下頭,一時無語。
溫朔瞥了眼母親的神情,道:“芳姐她也同意了?”
“她,反正也算是同意了吧。”李琴道:“就是看得出來,她一時間情緒還不大好,這,這都能理解。”
“嗯。”溫朔道:“回京後,我抽時間和她談談。”
“那太好了。”李琴忙不迭點頭,道:“我兒最能說,會說了,你去開導一下屑,肯定能讓她心情好起來。”
溫朔擺擺手,道:“您吶,回頭和徐叔再商量商量,打算什麼時候辦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