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豎著耳朵的張傳志,聽到了趙縣長和溫朔嘮家常,還聊起了徐從軍……張傳志更心慌了。
這嘮家常看似普通,實則因為人的身份,會很不普通。
這麼冷的天,趙縣長在小區門口,和一個年輕人閒聊家常……要麼說明了關係非常近,要麼,說明了在趙縣長心裡,那個人有著相當高的地位,才有這份資格!
而趙縣長對徐從軍的一番評價,更讓張傳志心裡發毛。
沒想到,溫朔和徐從軍的關係如此密切,而自己之前的那些話,已經透露出了自己對徐從軍的恨意!
並且,自己剛才和溫朔已經翻了臉,要把他弄進去!
張傳志一邊焦慮地撥打著電話,一邊恨不得往自己臉上扇耳刮子,他向傻愣愣站在門口的二叔使勁眨眼睛,甩頭,示意二叔出去,到門外遠遠等著,如果看到有警車來了,一定要攔住了別過來。同時,張傳志暗暗祈禱著,趙縣長和溫朔聊幾句之後,就趕緊走……
溫朔,也千萬別提之前的誤會。
可二叔一臉茫然,神情錯愕地走向了他:“傳志,你讓叔幹啥去?”
張傳志正想要低聲吩咐,卻發現趙輔政眼角餘光往他這邊瞥了一眼,趕緊面帶微笑,裝作和二叔有事兒閒聊。
趙輔政何等人物?
他已然察覺到了當前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頭,這張傳志把車停在門口,和自己打過招呼之後也不走,偏生溫朔也出現在了這裡,那個看門的,剛才神情那麼緊張、惶恐……
“溫朔,這是有什麼情況?”趙輔政微笑問道,一邊掃了眼看門的人和張傳志一眼,道:“怎麼不進去?”
張傳志趕緊向溫朔露出了討好的笑容,雙手抬起掌心向前,微微低頭,明顯示好的樣子。
溫朔卻好似沒有看到般,指了指門衛室,又指了指站在張傳志身邊的看門保安,微笑道:“咱們城建小區住的都是領導幹部,警衛森嚴,不讓進,剛才保安也說了,就算是徐局長下來接我,也不能進。這可以理解,我正要給徐局長打電話,到外面找個地方聊呢,這不,您恰好來了。”
“不讓進?”趙輔政愣了愣,扭頭看向那名張姓保安,板著臉斥道:“胡鬧!”
張姓保安趕緊點頭哈腰腆著臉道:“讓進,讓進,這不是還沒登記嘛,一會兒就登記。”
趙輔政重重地哼了一聲,卻也不會去和這種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小保安較真,扭頭對溫朔說道:“從前年開始,城建小區基本上住的都是老的家屬人員,以及退休幹部,而且處於財政方面考慮,當然,主要還是東雲的治安狀況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所以撤去了城建小區原先由清河路派出所管轄的治安室。唔,溫朔,既然你和徐局長有約,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進去吧。我這邊也還有事,改日一定會聯絡你的,到時候溫董事長可別貴人事忙,不理會我,忘了咱們東雲!”
“您可別扎煞了我。”溫朔再次正色道:“隨時恭候您的大駕光臨啊。”
“行了,以後再聊。”
“好,再見!”溫朔點頭招手。
趙輔政轉身坐進車內,將車門關上,微笑著朝溫朔擺了擺手,轎車緩緩起步,車窗慢慢關閉。
其實趙輔政已經看出了張傳志和溫朔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太愉快的問題。
但他也確定,自己剛才和溫朔這一番閒聊,張傳志心裡也應該有點兒數——之前有什麼不愉快,就此散了,大家都挺好。如果自己還繼續和溫朔聊下去,溫朔提及了張傳志的不好……
那就不好辦了,自己總不能公然給溫朔撐腰,讓張傳志下不來臺吧?
這便是為上者的智慧和處事之道。
同時,趙輔政心裡還暗暗誇讚著溫朔,果然是青年才俊,有容人之量,也會為人處事——因為溫朔,在和自己聊得如此輕鬆歡快,再者自己還特意詢問時,也只是點出了保安的問題,卻絲毫沒提張傳志,既能夠讓自己不必為難,又不必和張傳志結下樑子。
想必,張傳志此刻心裡也應該很感激溫朔吧?
然而趙輔政的車剛起步幾米遠,還沒拐過彎去,就看到一輛警車閃著警燈衝到了小區門口,吱嘎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隨即三名警察從車上衝了下來,其中一人跑向了張傳志。
另外兩名警察,則是掃視了一眼小區門口的人,立馬衝向溫朔,並且極為粗暴地抓住溫朔的胳膊,當即扭到了後背上,往下一按。
溫朔不得已,彎腰躬身低著頭,神色間盡是痛苦,模樣極為不堪。
以他的伸手,當然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
他只是,故意沒有反抗和躲避罷了。
“別亂來,住手!”張傳志其實在那兩名警察衝向溫朔時,就已然開口喝止,卻已然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