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大雪。
武玉生拿著鑰匙,來到了家門外。
他看到,別墅門外寬敞的停車區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在他搬到淺灣中學之前,這裡也曾被他壘砌起一道道的高牆。
拾階而上,可見大門除了內鎖之外,外面還鎖了一把掛鎖。
這把鎖的鑰匙他也有。
武玉生這代人,經歷過太多的苦日子,即便是後來發家致富之後,仍舊保持著固有的勤儉持家、防患於未然的謹慎。那把其實根本不如內鎖更為安全,一根鐵棍就可以輕鬆撬開的掛鎖,完全是出自於武玉生這代人對它太熟悉的心理因素,感覺多了這一把鎖,就多了一份安全。
這把掛鎖在外,武玉生也就知道,家裡沒人。
老婆應該被接到哪個兒子的家裡住著了……
依著溫朔所講述的情況,家裡人都把他當作神經病,已經準備著手,為他出具精神病的證明,以便替他做主,和邱斌、柯平江一起,簽字賣掉淺灣中學的資產。
但正如溫朔所開導的那般,這種事,怨不得老婆和兒女們。
因為他的表現確實太過異常,任何精神正常的人,都不會把自己壘砌到一堵堵高牆之中,神經兮兮地認為只有這樣自己才是安全的,否則就會被害死。
而且武玉生的辦學理念,以及其不服輸、固執地要把學校辦成,要藉此留名百年的思維,也確實有些鑽牛角尖了。
很難讓人理解。
即便是至親之人,也難以接受。
畢竟,失敗了就是失敗了,總不能在家裡的公司運營都陷入困境時,還要一門心思地往這上面投資,卻把公司運營的壓力、責任全都壓到下一代的身上。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家裡的企業,在兒女們的手中倒閉?!
鋪家鎮的政府工作人員反應很快,在全鎮停電之後沒多久,所有電工都被聯絡上,在這個漆黑的雪夜裡,匆忙趕到個個變壓器機房檢修,恢復供電。
當武玉生回到家中時,已經通電了。
但許久無人居住的家裡,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冬日夜裡,顯得格外淒冷。
武玉生開啟家裡的空調,翻找出幾件換洗的衣服,到衛生間裡開熱水器燒水,縱然是身心疲累不堪,但大難不死的他精神抖擻,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
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空調的暖風讓室內如春。
此刻,雖然家中只有他自己,外面也沒有高牆迷宮,恐懼了好幾個月的他,卻沒有絲毫的害怕。
剛剛熬過了一大劫難。
鞏一卦和溫朔兩位大師都寬慰他,可以坦然回家了。
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儘管身心疲憊,但洗過熱水澡後躺在床上渾身都放鬆下來,懶得都不想動一根手指的武玉生,精神狀態卻非常好,他想著邱斌、柯平江,老婆孩子都在作何打算。
他想馬上通知老婆孩子,可經歷過生死的他,不得不擔憂、懷疑。
家人已經和邱斌、柯平江達成了一致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