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威大學附近的一家酒店內。
荊白坐在寬敞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能夠看到學院裡那棟掩映在蔥鬱樹木之間的嶄新建築物。
他知道,溫朔就住在那裡面。
從京城到豫州的林陽,又從林陽千里迢迢趕到了西涼的漢威市,可當他到達時,考古學國際學術研討會的考察隊,已經出發去了數百里之外的千佛洞。
等他緊趕慢趕地到了千佛洞,結果考察隊又去了千里之外的荒漠戈壁中。
這年頭,尤其是在西北地區,離開城市之後,手機通訊的訊號質量奇差,荊白幾次撥打溫朔的手機,提示都不在服務區,無奈之下,荊白只能返回漢威市,住在了漢威大學附近的酒店裡,等待著考察隊的返回——這麼大老遠趕來了,再放空回去,總有些不甘心,又時不時地會自嘲,如此奔波勞累,值嗎?
圖什麼,荊白心裡有數;
值不值,那得以後再說。
荊白覺得無論將來自己這般看似吃飽撐得管閒事,能否在復興乃至繁榮的玄門江湖上起到效果,至少……自己做了!
闖蕩江湖嘛。
不闖蕩,何來自己的江湖?
在千佛洞住宿的那天晚上,夜半時分,荊白被天地間異樣的五行靈氣波動驚醒,起身到窗前遠眺西南方的璀璨星空,卜卦掐算,氣機與天地相參,很快便知曉了在一千六七百里之外的荒漠戈壁之中,陡然爆發了可怕的極端災害天氣。
若是換做其他玄士,距離一千六七百里,多半不會感應到那裡出現的境況。
但荊白修行的是相術一門,主參天地風水,加之其個人修為深厚,已入煉神還虛初境,故而對於天地間風水之勢的異常感應,格外敏銳。所以,當以風水之勢推斷出了確切的地點,再對照地圖上的大概方位之後,他便肯定了,是考察隊一行所在的樓蘭遺址那裡,發生了極端的災害天氣。
而這類異常、極端,又是突發的災害天氣……
或許在尋常人看來,大漠戈壁之中本就磁場紊亂,極端天氣頻發,不可預知,所以也算是“正常”
但在荊白這樣專業的、修為極高的玄士眼裡,卻絕對不正常。
那是有玄士作法,引動了大自然的強烈反噬。
荊白年輕時走南闖北,觀千萬裡江山,尋龍點穴歷練修行,也曾跟隨一支探險隊到過接近樓蘭遺址的荒漠戈壁中,那時候的荊白修為還不足,卻已然能清楚地認識到,那裡因千萬年來地勢、環境的影響,陰陽五行極度紊亂,玄士不可輕易在那裡作法,否則就會亂上加亂,引發的自然反噬又快又狠。
也因此,荊白首先想到和擔憂的就是:溫朔那傢伙,搞什麼啊?
可別把命搭進去了……
此刻,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
或許說下午七點鐘會更為恰當些,因為夕陽還精神抖擻地掛在西邊的天際,不肯鑽進大地的懷抱中。
剛才在樓下就餐時,荊白看到了餐廳裡的懸掛電視上,播放著的漢威新聞,才知曉了考察隊已經回來,並且,考察隊確實在樓蘭遺址遭遇了極端的沙塵暴災害,造成了一人重傷、三人失蹤的事故,萬幸的是,大多數人竟然安然無恙。
而確保了絕大多數人安然無恙的功臣,是一個來自於京城大學考古系大二的學生!
螢幕上,那個白白胖胖高高大大憨憨厚厚的小夥子,那麼得靦腆,那麼的可親……
荊白看得哭笑不得!
他太瞭解那個胖子看似憨厚靦腆的表象下,藏著一顆多麼齷齪、狡詐、奸猾的心!
荊白把玩著手機,遲遲沒有撥打溫朔的手機號碼——如果自己的分析沒有出錯的話,那場極端的沙塵暴,就是溫朔無知無畏地在那樣的地方作法,才引發的。
導致了三人失蹤一人重傷的悽慘結果,溫朔該承擔什麼樣的罪責?
頗為了解溫朔其實本性善良的荊白琢磨著,胖子應該是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才愧疚自責,用實際行動去儘可能彌補自己的錯誤,他是在贖罪,卻反而成了救人的英雄。
若非如此,自私的溫朔遇到這般情況,多半會只顧著自己保命,順便救一下楊景斌有可能,至於其他人……
溫朔會去救?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