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還是陽光明媚初春暖意融融,到了傍晚時颳起大風,便送來了倒春寒的清冷之意。
晚上八點左右。
穿了一件黑色衝鋒衣,戴著黑色棒球帽的蠍子張堅,獨自一人出現在京大南街商業區,他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僻靜陰暗處,目光陰毒地看著光線暗淡,不時有人進出的朔遠網咖門口。
一個開門做生意的年輕胖子,還是京城大學的學生,竟然敢當眾毆打、羞辱他!
這對於張堅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恥辱!
如果不能找回這個場子,那他以後就沒臉在中關村一帶的道上混了……
但這個場子,不太好找回。
因為羞辱太大,想要找回來,最起碼扯平,就得當眾挑翻那個胖子,或者偷摸幹掉他,又或者把這個網咖給他砸了,讓他開不下去……但是,無論哪一種方法,都必然會導致他付出極大的代價,入獄幾年,甚或是把命賠進去。
在很多熟悉張堅的人心目中,都認為這傢伙就是個敢玩兒命的愣頭青,運氣好才會孤身一人在道上混出瞭如今這般小有名氣。可事實上,他也並非那種完全沒腦子只知道兇狠拼命的蠢貨,若非如此,早就該蹲大牢、吃槍子兒或者被人剁翻埋在某處陰溝裡了,又怎能混出名堂,還取得郭盛華這號大老闆的信任和重視,心裡始終惦念著他,願意為他擦屁股?僅僅是,郭盛華想養一條惡狗嗎?
以郭盛華在京城的財力、勢力,有的是人甘願做狗,為了他的錢和所謂的“義”而效命!
比尋常只知道逞兇鬥狠的混混們,多出了些許頭腦的蠍子,點了顆煙,慢慢地蹲下身琢磨著——以他陰狠歹毒、受不得半分氣的心性,報復是必須的,既然明著不行,那就來暗的!
捅那個胖子幾刀,然後跑路……
如果胖子沒死,過上一年半載風聲淡了,自己回到中關村那就又是一條道上的好漢,資歷更足了。
如果捅死了,自己就不能回中關村了。
只是可惜這些年辛苦拼打下的這點兒“事業”……
便在此時,他剛剛抽了一口的煙,沒有及時從嘴邊拿開,而是怔住,目光中閃爍著沸騰的怒火。因為他看到了那個胖子,穿著西裝大模大樣地從京大的小南門裡出來,走到網咖門口停下,往裡面張望了一會兒之後,便又往西走去。
蠍子豁然起身!
此時,胖子孤身一人,又是晚上……
南街上大多數商戶還都開著門,燈光明亮,但因為今日倒春寒的緣故,街上行人稀少。
一股子衝動襲上了蠍子的心頭。
捅了他!
中午的接風宴上,蠍子喝醉酒一覺睡到七點多鐘,從家裡出來被冷風一吹,頭腦已然清醒了許多,但看到胖子出現,體內殘留的酒精刺激著他的仇恨,咬牙切齒地把半截菸蒂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踩上去擰了幾下,然後,右手從兜裡摸出了一把匕首。
他往下壓了壓棒球帽的帽簷,又把衝鋒衣的連帽扣在了頭上遮住兩側臉頰,右手反握匕首,左手撩開衝鋒衣的前襟,遮住匕首抱在胸前,低著頭快步跟了上去。
胖子不知道要去哪裡,走過數百米的南街後,還在向西,但步伐卻慢了許多。
他低著頭,右手抬起在下巴上慢慢地摸索著,似乎在考慮事情。
快到和頤園路時,有一片青青草坪,數棵參天樹木。
澱海路旁有豎立起的寬闊廣告牌。
邊上有一個關了門的報刊亭。
報刊亭和廣告牌、樹木繁密的枝椏遮擋了路燈的光線,再有樹木掩映和草坪的襯托,這裡就顯得僻靜了許多……
真是個方便辦事的好地方啊。
其實報刊亭南側幾米開外,就是寬闊的澱海路,時值八點多也不算太晚,所以澱海路上車流如織。只是倒春寒的緣故,非機動車道上無論騎腳踏車還是開摩托車,又或是步行的行人,很少。
溫朔在報刊亭後面停步,轉過身來蹲下,看了眼後面遠遠跟來,頭臉遮住的蠍子張堅,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然後默唸法咒,右手輕輕咬破食指尖,左手捏著兩張符籙摁在地上,心法流轉,氣機透食指而出,帶著血液生機落在符籙上,啟用符籙與周邊天地五行相參,口中輕吐了一個字:“至!”
嗤……
兩張符同時燃起一簇火光,轉瞬即逝。
然後,溫朔站了起來,斜倚在報刊亭的後牆上,右手食指伸到嘴裡嘬乾淨血漬,又掏出煙來點上一顆,微笑著,神情悠哉悠哉地看著距離他還有十幾米遠,卻有些心虛般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棵樹旁惡狠狠盯著他的張堅。
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