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荊白態度緩和,溫朔也收斂起臉上的冷漠,淡然道:“你知道,蠍子張堅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嗎?”
“有所耳聞,郭盛華講過一些。”荊白喝下一杯茶,自顧自斟,不急不緩地說道:“對於失去這樣一個頗有能力的小弟,郭盛華內心,其實對你很有些成見的。”
溫朔皺眉,道:“所以,你在郭盛華面前,出賣了我?”
“嗯?”荊白一愣。
“想否認?”溫朔冷笑。
“郭盛華找過你?”荊白神情有些尷尬。
“用他找嗎?”溫朔鄙夷地看了眼荊白,道:“如果你沒有出賣我,以郭盛華的脾性,能不來找我的麻煩?馬有城何等人物,郭盛華都敢當著旁人的面,挑釁馬有城,更何況是我這樣一個犄角旮旯裡走出來的小年輕,他如果沒有什麼忌憚,被我生生挖走了蠍子,心有成見,肯定會第一時間安排人來收拾我了。”
“很抱歉。”荊白麵露誠摯的歉疚,道:“好吧,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畢竟當初咱們之間相互還是有一些成見的,我呢,考慮到自己的利益才會這麼做。不過,我當時留了一份心思,特意警告了郭盛華,不能洩露你的身份秘密。”
溫朔眸中生寒,道:“這人啊,隔著一張嘴,就是一個秘密,傳來傳去就人盡皆知了……難怪,王漢新那號人在我這兒吃了憋,卻生生嚥下了,原來如此。”
荊白自然聽得出溫朔話裡有話,趕緊解釋道:“王漢新的事情我知道,絕非郭盛華告訴了他什麼,而是,郭盛華極為嚴厲地警告了他,當時我在場,是以馬有城硬壓王漢新的。而且郭盛華此人的秉性,我已經瞭解得很清楚,當初他挑釁了馬有城,事後卻被馬有城風輕雲淡地與旁出落子,便服服帖帖登門道歉。所以,郭盛華斷然不敢在我警告過他的情況下,還敢去洩漏你的身份。”
“你啊……”溫朔苦笑著搖搖頭,端杯喝茶。
荊白同樣神情苦澀,滿是歉疚——當初自己賣溫朔賣得乾脆,卻未曾想,今日隨口一言,就能被溫朔推斷出了真相。
忽而想到了什麼,荊白再看溫朔,眼神中愈發欽佩,還有那麼一絲忌憚。
溫朔的聰慧,何止於敏銳的判斷力?!
還有他過人的臨機應變之能!
幾句話的折轉,與先前所談毫不相干,由此,溫朔已然化被動為主動了。
可縱然荊白能想明白這一點,也委實無法再轉回到之前的上風頭。
尤為令他感到受挫的是,所謂之前的談話中自己佔了點兒上風,很可能,也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溫朔從一開始,就沒認為自己有錯,反而態度堅定地反問、做解釋。
“那個……”荊白不好意思自行轉回到之前的話題。
溫朔卻是很生硬,又很大度地直接拋開了剛才因為被出賣而導致的尷尬,點了支菸,道:“張堅以前就是個實打實的混蛋,不定哪天就會當了郭盛華的炮灰。如今呢,他在我的公司當上了經理,走的是堂堂正道,薪水高,生活踏實有奔頭,父母親人也安心。那麼,你認為我拿捏住他的心魄,不讓其在外害人好,還是讓他繼續為禍,幹各種刀頭舔血欺壓良善的勾當好呢?”
“那剛才這位小唐呢?”荊白刻意裝作對於這般生硬轉折毫無不適的隨意神情。
“涼薄之人,自私至極,心性偏執歹毒,且自私自負到連父母親都不被他放在眼裡,甚而將父母視作丟其顏面的存在。”溫朔冷笑道:“刻意構陷害我,如果不是我惜他有才,不忍心毀了他一輩子,毀了他父母的希望,犯了法的他現在早就被開除了京城大學的學籍,還得在牢房裡蹲上幾年!而如今呢,在我的公司裡工作,不會再去害人,也就不會害了他自己,還能夠每個月給父母親寄回去一部分錢,哪怕違心,也要對父母恭敬孝順,你說,怎樣才好?”
荊白愕然,他還真不知道,這裡面會有如此複雜的事情,偏生這些事,又件件證明了溫朔在自私的同時,還抱有極大的善心,至少,他沒有狠辣地直接取人性命。
雖然,很多時候一個人其實做了傀儡,比被殺掉還要痛苦,拿捏一個人的心魄,更是殘酷歹毒至極。
但溫朔並沒有把人當作傀儡,反而給予了各方面的好處。
荊白相信,溫朔所言屬實,也沒必要騙他。
“那麼,其他人呢?”荊白問道。
“什麼其他人?”溫朔哼了一聲,道:“我還不至於無聊到什麼事都用玄法,是,我承認入京至今,用過幾次玄法行事,也著實害了幾個人,但每個都是咎由自取,我溫朔有一說一,從不做愧對良心的事情!能打拼出今天的事業,我付出的努力和心血,不比任何同行業的成功者少,甚至更多……”
“很抱歉,我的意思是……”荊白麵露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