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朔以最快速度將符紙裁剪好,調製辰砂,就在旁邊的窗臺上,揮毫書符,然後在碗中倒入公雞血,再倒入糯米攪拌均勻。
端著碗走到床尾,溫朔粗暴地扯開了石志學腳上纏著的紗布,露出化膿的瘡口,此時,雙腳心的瘡口,不斷有紫黑色的膿液流出,瘡口呈不規則的五邊形,周邊爛肉翻起,如粒米狀,紅的、白的,再被膿液浸染,看起來噁心至極。
溫朔用筷子攪著黏糊暗紅的糯米,挑起來一塊塊的糯米附在石志學腳心的膿瘡上。
糯米附腳,立刻便有噝噝仿若滾燙的烙鐵入水時發出的聲音。而且,成團的糯米,像是還有膠水似的,附著到瘡口上,便牢牢粘住沒有一粒掉落。
溫朔不斷地挑著糯米糰,附著在兩隻腳底,先是瘡口,然後是周邊,直到佈滿兩隻腳的腳底板。
放下碗筷,溫朔走到左側床頭,手捏符籙,默誦法咒,心法流轉,氣機迸發,旋即引符籙在石志學額頭上燃燒,一張、兩張……火苗皆一閃而逝,符籙便化作了灰燼飄落。
溫朔作法控符籙的效應不散,入石志學體內,分別著落在七竅處,以玄法和氣機牽引相互感應,佈下“坤伏驅煞陣”
法陣佈下,溫朔手中僅剩兩張符籙。
他兩手拿符摺疊,卷在一起,卻並不卷那麼緊,鬆鬆的縫隙很寬。
這兩張符曰“長明符”
溫朔左手持“長明符”卷,立於石志學眉心處,繼而默誦法咒,右手掐決,食指在符捲上輕輕一觸,口中道一聲“著!”
噗!
火苗燃起。
幽幽如燭豆,在安靜的病房裡燃燒著。
溫朔鬆開手,長明符便似蠟燭般,穩穩地立在石志學的眉心處——他整個人雙目睜得更大,卻是空洞無神,被捆縛著的身體,繃得緊緊的,一動不動。
仿若一具死屍!
“著道有先後,陰陽相向走;人身三魂定,汙物不可留……”溫朔低吟法咒,左手掐決端在腹前,右手掐決,食指輕觸在石志學的耳畔幾道爪痕上,氣機直入石志學體內,驅動法陣運轉。重症病房內,平地起微風,五行靈氣匯聚。
法陣的效能,是從七竅處汲取天地間的五行靈氣,進入石志學體內,不能為其身體吸收,還得形成一股類似於天威浩蕩的強勢,才能洗滌屍煞毒素和陰邪之氣。
“嗚嗚嗚……”
石志學鼻孔中發出沉悶的嘶吼聲,通紅的雙目瞪得滾圓,被牢牢捆縛住的身體不斷地掙扎擰動。
如果換一種環境,換一個人的話,溫朔也不能肆意起壇作法除煞,必須先行把患者捆綁起來,防止除煞的過程中,患者在屍煞毒素和陰邪之氣的蠱惑下發瘋掙扎——畢竟,玄士也是人,患者不配合作法除煞,那就無法成功,還會危及到自身的安全。
由於身在醫院的重症病房,多有不便,醫護人員隨時都有可能前來,所以,溫朔也沒有充足的時間去一點點為石志學除煞,儘可能地讓其少承受些痛苦。
他直接下了猛藥,將坤伏驅煞陣的效能從一開始便提升到了極限。
五行靈氣入體,很快形成了磅礴之勢,循著人體經絡洶湧澎湃地衝刷,入五臟、進六腑,查七魄,淨三魂……
此時此刻。
石志學幾乎是在承受著刮骨剝皮之痛。
重症病房外。
楊景斌聽到了裡面隱隱傳出的聲音,那種被堵住嘴巴,卻痛不欲生的哼哼,令人聽得心裡發毛,他禁不住隔著視窗向裡面看,但視窗,已經被外套擋住了。
再看看四周,偶有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走來走去。
恰好是午後休息時間,醫護人員除了值班的,都還沒來,病人和家屬也少。
醫院樓道里相對安靜得多。
楊景斌焦慮著,祈禱著,千萬不要有醫護人員前來,否則當著門不讓人家進來,該如何解釋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老話說,怕什麼來什麼,大約過去四五十分鐘後,科室主任朱民匆匆走了過來,他也是擔憂這個病人的情況,因為,從未聽聞,更為見過這種詭異的病症。
為此,他還專程打電話詢問同行、前輩們。
剛才吃飯時,他給一位八十歲高齡,在中海市軍醫院的老師打電話,才聽老師回憶說,很久以前,他見過一例類似的病症,當時幾乎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後來還是病人家屬請來了一位鄉下的老郎中,出了一個偏方,以糯米和公雞血拔除膿瘡,再用蟾蜍、蠍子、毒蛇、蜈蚣熬湯,將病人捆縛住,每日正午、夜半子時,泡入藥湯中半個時辰,連續七日,便可以痊癒了。
而且後來,那位病人還真的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