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幾乎所有的商戶老闆、員工,都認得這個前些時日被網咖胖子老闆連續暴捶二十多天,最終服軟,最近竟然又到朔遠網咖打工看場子的混混,在幸災樂禍暗中鄙夷嘲諷他的同時,其實每個人,見到這個滾刀肉都會禁不住心生寒意、忌憚——畢竟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像胖子老闆那樣,專業收拾滾刀肉。
“你好。”張堅走到收款臺前,斜倚著收款臺,一隻手臂搭在上面,右手把玩著鋒寒刃利的小匕首,斜睨看上去四十歲左右,卻風韻猶存畫眉塗唇的老闆娘,道:“剛才那位來你們店裡的王老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
這家“精時尚服裝店”的總面積,將近五百平米,當年京大推倒南牆建起商業一條街時,是第一批入駐的商戶,算得上在京大南街商業區的老店了,前些年的生意相當火爆。
能在京大南街經營這麼多年,又是這麼大的店面,老闆早已賺得盆滿缽滿。
雖然開店經商講求和氣生財,笑臉迎客,但面對一些普通的地痞混混、一些無賴顧客,有財力自然也有實力的精時尚服裝店的老闆和老闆娘,那也是相當強硬,從不會示弱的主兒。
不過此刻面對這塊滾刀肉,老闆娘還是有些畏懼,她尷尬一笑,道:“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張堅一挑眉毛,道:“沒什麼事他在你店裡待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買衣服就走了?”
“這……”老闆娘愈發尷尬,訕笑,卻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此時,虎背熊腰的老闆走了過來,道:“人家來我店裡,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吧?”
“我問問不行嗎?”張堅語氣不善,典型蠻橫不講理的範兒。
這位老闆名叫周啟良,在中關村兩個大型商場裡都有分店,而且,在這一地區經商多年,又有財力支撐,他和一些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多有結交,自然比京大南街上的多數商戶,更瞭解張堅這號人,不僅兇殘蠻橫,身後更有郭盛華撐腰。
所以,他也有些忌憚張堅這號滾刀肉,更不明白這傢伙不在隔壁網咖裡看場子,好端端的怎麼找到他店裡來了。而且話沒說三句,神情語氣就開始變得不善。
可忌憚歸忌憚,眼瞅著媳婦兒擔驚受怕的模樣,大老爺們兒總不能躲在後面。
周啟良猶豫了一下,道:“我這店不打算幹了,想轉讓出去,王老闆有意向,今天就是來談轉讓的事情。”
張堅一愣,道:“談妥了嗎?”
“差不多了吧,我正在考慮。”周啟良心想張堅問這麼多做什麼?不過,反正也沒什麼值得保密的,告訴他又有何妨?也省得這條滾刀肉沒完沒了地在這兒找茬,所以周啟良很乾脆地說道:“價格還沒談攏,我正在考慮。”
“甭考慮了,不能轉讓給他。”張堅擺擺手不容置疑地說道。
周啟良就算是個泥捏的人兒,也要有三分血性呢,更何況這麼多年來,財大氣粗的他可沒怎麼受過欺負,張堅再如何兇殘蠻橫令人忌憚,可到底是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這般態度,這樣的話語,簡直等同於在欺負人啊,於是周啟良皺眉道:“張堅,這是我的店,轉不轉讓,轉給誰,輪不到你來發話吧?”
“唔……”張堅擰了擰脖子,道:“能不能把你的轉讓條件說一下,既然是轉讓,轉給誰都一樣,不見得非給王漢新吧?”
周啟良怔了下,道:“你想要?”
“不行嗎?”
“我這店四百八十平米,今年房租上調,每平米漲了一百元,一年僅租金都要二十八萬八千元。”周啟良神色間露出一抹輕蔑,道:“還有三個月到期,這七萬兩千元的房租再加上三萬元的裝修補償,是底限。你還別說我厚著臉皮要裝修補償,誰都知道,南街這塊兒的店面房有多緊俏,我只要公開想轉讓的訊息,一定會有人爭著搶著不惜多拿出幾萬塊錢給我,爭取率先租下來,以便房租到期後和京大資源集團簽署續租合同。張堅,你能給我多少裝修補償款?”
雖然張堅腦袋挺靈光的,但他畢竟沒有正經做過生意,所以被反問能出多少錢,一時間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好在,他本就不是個做正經生意的料。
他是地痞、是混混、是惡棍、是流氓……所以不知道該說多少錢,該怎麼談轉租,他就很乾脆、很無恥、很蠻橫、很不講道理地說道:“反正,你不能轉給王漢新,否則我和你沒完。”
“你嚇唬我啊?”周啟良怒道。
“是啊。”張堅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周啟良氣得差點兒忍不住抽張堅耳刮子,但看著張堅那張滿是挑釁的臉,那雙細長眸子裡的兇狠,手裡那把刃長不過七八公分的小匕首,周啟良還是忍住了自己的暴躁,道:“明說吧,我是做生意的,誰給的錢多,我就轉給誰,你也別在這兒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