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發生過偷搶案件的公交車上,準備去京城大學報到的女生黃芩芷心頭充滿了疑惑,卻也沒有再詢問父親,因為她知道,既然父親示意不讓問,那就是在公交車上有些話不方便說。
自四個小賊半偷半搶了那個胖子的帆布包之後,黃申就閉目養神不再去關注,也懶得去考慮事態的發展,更不會去憐憫那個看似憨厚老實軟弱可欺,實則狡詐陰險、精明貪婪且心機深沉的胖子——本來黃申對胖子的行為是不怎麼讚賞的,明明可以輕易解決,提前避免的事情,非得假作老實憨厚,把所有人包括黃申這位自詡老江湖的人物都給騙了,繼而再行一把手段……
實在是有些無聊、有些小家子氣。
當車上的乘客開始同情可憐溫朔,並掏錢要捐給溫朔的時候,黃申更是生出了起身揭穿溫朔的衝動,因為他厭惡任何欺騙消費大眾愛心的人和事,這是在踐踏社會道德的底線。但接下來,溫朔雖然仍舊錶演維持著他憨厚老實貧窮苦難的可憐形象,卻拒絕了乘客們的好心捐款,這讓黃申剛剛騰起的一股正義感的怒火,迅速平復下去,閉目養神不再關注,內心,則是對溫朔有了那麼一絲好感。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
那胖小子明顯家境條件不怎麼樣,一個人的穿著氣質、言行品味,都不是僅僅靠假裝就能演出來的。但面對他人出於善意施捨的金錢,胖子沒有起貪婪之心,毫不猶豫地婉拒了,說明他的道德品行沒問題,至於他坑害那幾個小毛賊……
在黃申的是非概念中,毛賊小盜小竊罪責不大,但針對貧困大學生的學費下手,就已經失去了做人的資格!
所以,殺死他們也不為過。
抵達京城大學南門之後,那位男生和身邊一眾家屬,沒有馬上去學校,也沒有找飯店吃飯,而是神情焦慮地等候在學校大門外,因為男生的母親,跟隨可憐的胖子去了派出所證明自己的無辜清白之身。
黃申和黃芩芷父女禮貌地和男生及家屬道別後,拖著行李箱往西邊那條繁華的街道走去。
從蘇江省北部乘坐特快列車抵達京城,到現在午飯還沒吃呢。
找了家相對檔次較高,環境衛生條件較好的飯店,到最裡面較為偏僻安靜的角落裡坐下,父女二人隨便點了兩個菜、兩碗米飯,待服務員轉身離開,黃芩芷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爸,那胖子挺可憐的啊,為什麼您不肯幫他?”
“幫他?”黃申笑了笑,道:“幫倒忙,讓人家賺不到錢麼?”
“嗯?”黃芩芷一臉困惑地看著父親。
黃申微笑著端起剛才服務員送上的茶壺,也不嫌茶壺中的高碎茶葉口感如何差,倒了杯水輕輕晃動,一邊說道:“帆布包裡重要的財物,胖子早就揣進他的褲兜裡了。”
“是嗎?”黃芩芷鬆了口氣,隨即秀眉微顰,道:“可包裡還有那麼多東西啊。”
“無非是一些衣物罷了。”黃申輕輕吹去杯中水面漂浮的碎茶葉,抿了一口,接著說道:“以胖子的穿著來看,他的衣物能值多少錢?那四個小賊偷搶走了胖子一大包不值錢的衣物,但胖子,卻順走了四個小賊身上的財物,我不知道具體有多少錢,因為其中兩個小賊身上被拿走的是錢包,而另外兩個小賊被取走的是現金,目測大概六七百塊吧,還有,一個小偷身上的打火機、一包煙,都被胖子給順走了,所以……論做賊,胖子足以做那四個小毛賊的祖宗了。”
黃芩芷聽得有些愣神兒,呆了一會兒之後,才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因為她在腦海中想象著那個可惡的,假作可憐憨厚柔弱可欺的胖子,順走四個小賊的錢包,竟然連煙和打火機也都拿走的情景……簡直是太好玩兒了!
是不是因為太窮了,所以他飢不擇食寒不擇衣啊?
如果給胖子足夠的時間和機會,他是不是,還要把那四個小賊的衣服都扒光了?
“這傢伙,太可惡了!”黃芩芷掩嘴笑道。
“家境貧寒,這一點他不是裝出來的。”黃申微笑道:“難能可貴的是,他明明有機會可以得到更多的錢,卻在車上婉拒了乘客們的善心捐款,我猜,幾個隨同他下車去派出所的乘客,會把身上帶的錢都給他,而他,會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