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少了說,也得大幾千塊,這還沒算書本費、食宿費等等等等,總不能真的讓母親砸鍋賣鐵供自己上學吧?
咋辦呢?
一時間除了搶銀行之外,溫朔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低成本低投入,又能快速賺大錢發家致富的好營生,私下裡也只得唉聲嘆氣,還是重操舊業吧,暑假期間在一中、清河路派出所附近收廢品,拾撿廢品——雖然賺得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起碼比坐在家裡一邊發愁一邊異想天開,幹想辦法不辦事強。
至於借錢……
溫朔實在是不抱什麼期望,和自己長期混跡的那幫兄弟們,一個個褲兜比臉還乾淨。
親戚本家那些人,溫朔也不想去借。
家裡剛還清了親戚們的債務沒多久,這些年,也一直都承受著不少的壓力,怎麼好意思再去借?
他們是否,還肯,還敢借?
除了發愁並努力每天收廢品撿破爛賺二三十塊錢之外,溫朔每天晚上都會打坐修行玄法,也就是最基礎的入定感應氣機,晨起按照老韓頭在筆記上所述的方式,打拳健身,通絡活血順氣。雖然入定空靈感應還是做不到,但他仍然堅持並相信,只要自己不間斷修行,總有一天會如老韓頭在筆記中所述那般,一朝頓悟!
此次針對白敬哲作法“鬼開眼”的成功,讓溫朔不再有絲毫對玄法修行的排斥。
這玩意兒,太好使了啊!
高考結束十二天之後,出分數了。
當所有同學都忙著打電話查詢分數時,溫朔卻顯得不那麼關心自己考了多少分,因為,他捨不得打公用電話的費用,反正填志願之前,去學校就可以打聽到。
高考分數下來的第二天早上,李琴上班走之前,氣色不大好,像是有什麼心事似的,卻強露笑容,問道:“朔,我聽說高考分數出來了,你查了沒?”
溫朔在廚房裡洗著碗,一邊說道:“還沒,我今天去學校問問。”
“哦。”李琴笑了笑,道:“中午早點兒回來,今天所新營村裡集會,咱們去你大姨家趕會。”
會,是鄉下的一種習俗,按照農曆,很多農村都會定下每年的某一天村裡集會。當天親朋好友可以來家裡拜訪、聚餐,很多商販也會到村裡擺攤經營,三鄉五里的村民們走親訪友吃過飯後,順便就近在村裡的集上採購商品。
李琴打算趁著今天趕會,在大姐家裡和親戚們商量下,從各家借點兒錢。
高考結束那天,兒子告訴她感覺考得非常好,並信心滿滿地說等填志願的時候,要報考省師範大學、燕雲大學……當時李琴驚喜得合不攏嘴兒,兒子馬上就要成為大學生,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回頭在本家親戚和街坊鄰舍之間說起來,那得多大光榮?可高興過後,李琴就開始發愁兒子上大學的費用。
她打聽過了,上大學一年學費最起碼都要四五千塊,還有住宿費、書費等各項雜費,在學校裡每個月還得有生活費……粗略一算,兒子去上大學的時候,最起碼得帶上八千塊錢吧?
上哪兒弄這麼多錢去?
李琴無比後悔當初沒聽兒子的話,不該翻蓋那套老宅的院牆和院門。
總不能真的砸鍋賣鐵吧?
再說了,那能賣幾個錢?
當年丈夫在東Y縣第一棉紡廠的車間事故中去世,正值棉紡廠改革時期,實在是拿不出補償款,最終廠領導經過商議,可憐李琴孤兒寡母,就抹去了他們買棉紡廠小區這套房子時欠下的剩餘款項。丈夫去世之後,李琴獨自撫養兒子,在農貿市場擺攤賣雜糧,最初小生意做的也挺好,可是,因為經驗不足,又想著賺大錢讓兒子過上好的生活,結果被人欺騙,借錢一次性採購了大批綠豆、黃豆、紅小豆,想要搞批發,結果全都是變質發黴的東西,李琴幾年時間裡辛苦攢的錢,全都賠進去不說,還欠下了一些債務。
這些年,她每個月掙著三百七十塊錢的工資,辛辛苦苦省吃儉用,而親戚和本家許多人,都像是防賊似的,只要看到她來走親戚,就緊張得不行,拐彎抹角地說家裡條件差,急著用錢什麼的,要麼催促她趕緊還錢,要麼是避免李琴再張口借錢。
所以,李琴真不想再去借任何人的錢。
可事到如今,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也得借錢給兒子上大學啊。
心細如髮的溫朔,看母親神色間流露出的一絲憂慮,立刻猜出了什麼,便笑著擦乾手,出來攬住媽媽的肩膀,笑道:“媽,您別發愁我上大學的費用,回頭我找那些朋友們湊湊,都是小事兒。至於以後嘛,這些年我上學,用您花錢了嗎?”
“還不知道考了多少分呢,就吹牛!”李琴抬手擰了下兒子的鼻子,心寬了不少——兒子這幾年勤工儉學,不但學雜費都掙出來了,還替家裡償還了不少債務。
“您就等我的好訊息吧。”溫朔笑道:“媽,中午我就不去趕會了,因為和朋友們約好去棉紡廠,那裡的車間今天上午拆除,肯定有不少的廢鋼筋。”
“那行吧。”李琴點點頭,轉身上班去了。
溫朔又把家裡收拾打掃了一遍之後,換上一身幹活兒的衣服,戴上草帽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