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那剛才,在河堤上對自己絮絮叨叨了半天的老頭兒,又是誰?
溫朔記得,老韓頭的手,很涼!
隔著敞開的破舊柵欄院門,能看到空曠寬暢的院子裡用木棍和氈布簡單支起了一座涼棚,涼棚下,放著一張破舊的單人木床,木床上鋪著稻草和葦蓆,一具已經穿上了壽衣的乾瘦屍體,直挺挺地躺在那裡,臉部蓋著一張黑布。
溫朔後背生寒,猛然扭頭向東面的河堤看去,初升朝陽下的河堤上,楊柳搖擺。
心頭恐懼湧動,溫朔張口想要大喊大叫,又想對這些村民們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在幾個村民詫異的目光中,溫朔渾身顫慄著,雙眼泛白仰面躺倒在地。
竟是嚇得暈死過去了。
……
也不知在黑暗中昏迷了多久,溫朔的意識一點點清醒過來,首先想到的,就是這次可怕的遭遇,為什麼,已經死去的老韓頭,會出現在河堤上和自己談話?
但隨即,溫朔發現自己的眼睛並沒有睜開。
我還沒醒?
在夢中?
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可怕的無頭人,斷裂的半截脖子上還在不斷地流血,碎肉被肉皮扯成絲狀,耷拉著,黑色的衣服上髒汙不堪,右手拎著血淋淋的頭顱,赤腳編著褲管往溫朔的面前一步步走來,頭顱的臉上浮現出痛苦而猙獰的詭異笑容,下面的半截脖子拖著碎肉嘀嗒著鮮血……溫朔嚇得想掉頭逃竄,卻發現四肢不聽使喚,他想大喊大叫,卻張著大嘴發不出一點點聲音。
就在這時,老韓頭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旁,微笑著遞過來一張符,對他說:“小胖子,這是五雷驅煞符,你拿在手中,掐太陽決甩向無頭鬼,然後默唸引雷咒,就能把它轟死……唔,你修為不夠,但也足夠把它趕跑了。”
“能,能……行嗎?”溫朔終於說出話了,卻聲音顫抖,渾身哆嗦。
“快,來不及了!”老韓頭催促。
溫朔急忙用右手接過那張五雷驅煞符,再掐出太陽決,一甩手擲出,同時默唸引雷咒,只見五雷驅煞符如一線流光,激射到了無頭鬼的胸口,豁然爆出一團刺目的華光。
華光散去,只見地上血跡斑斑,血淋淋的頭顱扔在地上,無頭鬼已經倉皇遠遁。
“管用吧?”老韓頭得意地說道。
“嘿,還真靈!”溫朔已然忘卻了害怕,竟是興奮得有些激動——老子竟然學會了能驅煞震鬼的法術,那以後是不是能成為恐怖靈異電影裡那樣的大師……
忽而想起老韓頭已經死了,溫朔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扭頭看向站在身旁的老韓頭,卻見老韓頭滿臉淚光看著他,咧嘴有些猙獰和瘋狂地笑道:“我死得不甘心,我不想死啊,小胖子,枉我以前對你那麼好,你竟然三年不理我……”
說話間,老韓頭雙手成爪,掐向了溫朔的脖子!
“啊!”溫朔尖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張牙舞爪地揮舞一番,旋即又雙手掐決,怒吼:“老鬼,小心我,我用太陰法陣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朔,朔你怎麼了?”母親李琴焦慮擔憂的聲音傳來。
溫朔只覺得眼前一亮,雙目睜開,入目處一片潔白,母親眼眸含淚,滿是關切地坐在旁邊,雙手使勁抓著他的手臂。
這裡,是醫院的病房。
左手上還扎著針,連線著輸液器、吊瓶。
“我這是怎麼了?”溫朔皺眉,夢裡的情景,還有之前的經歷,都變得模糊不清。
但隱然還是記得一些。
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嗎?
看到他怔怔出神兒的樣子,母親淚流滿面,抽泣著極為內疚地說道:“醫生說你因為最近壓力太大,學習太用功,累著了,血糖低,又突發低血壓。朔,都是媽不好,咱們不考大學了,以後,晚上可別再熬夜,也不用早起學習了。”
“媽,其實……”溫朔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腦子裡亂糟糟的,許多似實又虛的記憶,在腦海中翻來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