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器用力眨了眨眼,好似在問“除非什麼。”
葉秋水忽然扭頭望向雲中方向,輕聲說道:“你猜,是誰幫那隻大妖破了封印鎖。老不死的,是不是心裡有數。”
這個問題崔器沒法回答葉秋水,他現在還張不開嘴,就算能開口說話,他也給不出答案。
他懷疑過軒轅半夏,畢竟想要破壞封印鎖,便要懂得封印術,或者有小姨那胸懷天下的本事。可顯然那個女人只是懂得封印術的皮毛,更無小姨的胸納百川。
神樹頂端,葉秋水伸了個懶腰,轉回頭笑道:“下去吧。這些事不是我一個女人該操心的,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老爺海旁,崔器被頂著黑眼圈的鐵山死死摟在懷裡,頓時眼淚都下來了。
崔器不是感動的,他是疼的。本就骨頭碎了一堆,鐵山又如此粗魯,不懂憐香惜玉,可以想見那是怎樣的痛。
“別摟了,再摟他就斷氣了。”
葉秋水話音剛落,便見鐵山捉著崔器的膀子晃道:“頭,你可不能死啊。頭,你倒是說句話啊。頭,你可別嚇唬鐵山……”
三驢子拍了拍鐵山的肩膀,皺眉道:“本來還有一口氣,現在只剩半口了。你若再晃,怕是要準備棺材板了。”
鐵山聞言忙鬆開雙手,只見崔器啪嘰一聲摔在地上,頓時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葉秋水瞪了一眼鐵山,隨即轉身望著南宮夕道:“把十二金剛叫回來死守老爺海,其他族人全部遷往四方城……”
現在老爺海里困著一頭大妖,說不定哪天便會跳出來,那可是要死人的。葉秋水如此安排,對於南宮一族來說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以大長老為首的南宮一族,那叫一個手腳麻利。還沒等崔器那個病秧子住進南宮家老宅,人家便收拾好了細軟,一溜煙的跑沒了蹤影。
病榻前,葉秋水看著鐵山和三驢子,不容置疑說道:“你倆也走,不能耽誤了學業。至於這小子,應該死不了。”
鐵山憨聲道:“下人都走了,要不我留下來吧。”
葉秋水瞪眼道:“你留下我怕他活不過十五,還不趕緊滾蛋。”
鐵山撓了撓頭:“那也不能讓小姨伺候頭啊。孤男寡女的,這要出點啥事,傳出去可咋辦……”
三驢子見葉秋水臉色越發難看,一把捂住鐵山的嘴,忙擠出一個讓人雞皮疙瘩落滿地的笑臉。
“小姨,俺們這就走,這就走。”
鬧人的都走了,葉秋水這才站在床前搖頭嘆道:“全身沒一塊硬骨頭,還能鬧出啥事。且養著吧……”
崔器受過很多次傷,大都睡一宿便能生龍活虎。可這一次,卻是沒有。
軒轅氏的血脈不是萬能的,斷了那麼多根骨頭,內府傷得也不輕,想要活蹦亂跳,且需要一些時日。
一晃月餘,崔器已然能拄著拐四處溜達了。只是如今的南宮家老宅,喘氣的沒有幾個,就連葉秋水那個女人,也在崔器能吃能喝後便離開了。
葉秋水走的那天,崔器很想爬起來放炮仗歡送的。只是沒敢,他怕那個女人改主意又不走了。
有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伺候,對旁人來說,也許是那齊人之福。可對崔器來說,卻等同陪湖底大妖過日子,一個弄不好,興許便被一口吞了。
妖精永遠都是妖精,甭管長得多好看,說得多好聽,終究是要命的。葉秋水就是要人命的妖精,這一點崔器很清楚。
沒了讓人喘粗氣的女妖精,崔器直感一身輕,身子骨頓時硬朗不少。
老爺海霧氣依舊濃稠,走起路來,好像推著一團棉花似的。崔器的腿指令碼就不利索,此時又抱著一罈酒,這陣子就更顯吃力了。
“幾位金剛叔伯,這都枯坐一天了,要不小子陪幾位聊聊天。”
只見老爺海旁盤膝坐著三名老人,其中一名斷臂的,轉頭道:“問東問西,整日跟我們套話,你覺得有意思。”
崔器很是尷尬地咳了兩聲:“小子就是好奇,幾位叔伯都是有大本事的,怎麼就給南宮家當起了打手。”
斷臂老人瞥了崔器一眼,扭頭望著老爺海笑道:“你是想說,屍山十二金剛曾經的凶神惡煞,怎會甘為人下,一定抱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很簡單,頭半生殺人放火,是為了活的更好。後半生甘為人下,是為了活的更久。我們只是想換個活法而已。”
老人家的話崔器半信半疑。
要知道屍山那個地方,乃大凶之地。天下高手唯恐避之不及,誰會吃飽了撐的去那裡伸張正義。當年劍聖一怒斬伏牛,可是繞過了屍山的。
劍聖都要繞著走的屍山,十二金剛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在屍山作威作福,卻偏偏跑來給葉秋水當下人,這裡邊怕是沒有十二金剛說的那麼簡單。
崔器對屍山十二金剛很好奇,絕非無雞遛獸閒的,而是屍山裡有他要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