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腑之言,搓痛的不僅是陸道正,也給崔器提了個醒。老天爺是不公平的,不但給了眼前女人美貌和地位,還多給了智慧和天賦。
可是說來也怪,當陸道正嚥氣後,玉青黛身上那股子氣勢卻急轉直下。彷彿千瘡百孔的羊皮筏,一瞬間,五行之氣,盡皆一洩而空。從宗師直落凡人。
“殿下這是……”崔器關心道。
玉青黛轉回身,微笑指天道:“老天爺是公平的,我這輩子都無法修行。”
一旁老婦人見殿下感傷,忙勸慰道:“漏盡通體質又如何,殿下何必唏噓。”
老頭子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只要殿下想要,天地都會為您所用。正所謂,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豈不瀟灑快活。”
崔器看著由哀轉喜的女人,不由心中感嘆。老天給了她成就天人的命格,卻斷了登天之路,這不耍人玩麼。
卻見這時,玉青黛微笑道:“之前的約定依舊作數。送我到平湖鎮,白銀千兩。”
聽了玉青黛的話,崔器可是求之不得,不過話卻不會這麼說。只見其,躬身道:“殿下多次出言為小子求一條生路,小子銘記肺腑,哪裡還能收殿下的銀子。如今,小子心甘情願為殿下牽馬墜蹬,分文不取。”
說著,便將懷中簪子取出,雙手奉上。
玉青黛笑道:“銀子可以不收,簪子卻收了吧。畢竟,鹿蜀妖獸可不是有錢就能騎的。”
當崔器抬起頭,那對老夫婦卻已不見,只剩他和公主殿下。
崔器微微皺眉道:“兩位高人這是……”
玉青黛搖頭笑道:“一段緣分,一次恩情,我又怎忍心讓飛鳥落枝頭。所以,這一路還是要辛苦你的。”
崔器沒有多問,而是扶著玉青黛上馬,他則規規矩矩的牽馬而行。之前同乘一騎,還可以說形勢所迫,如今來做,怕是要成那惡人了。
該糊塗時要糊塗,該清醒時要清醒,此一時彼一時。一根筋兒,可就是不知進退,是會惹人厭的。
“李公子,打算一直牽馬而行嗎。”
崔器轉頭看著俏臉微紅的玉青黛,忙道:“老話說的好,久坐不利於修行,且要多走走,舒筋又活血。”
玉青黛為了掩飾尷尬,話鋒一轉笑道:“不知李公子哪裡人士,要往何處去。”
崔器心中暗笑,來了。
“小子大乾龍城人,久仰雲中學院,也想憑本事試一試。卻碰巧與殿下林中相遇,倒是小子前世修來的福分。”
說著,還特意瞄了一眼玉青黛。
百年修得同船渡,一生只為一段緣。
一句話,一個小動作,不多也不少,拿捏的恰到好處。既讓玉青黛曉得仰慕之情,又不會讓二人尷尬。
玉青黛微微一笑,輕撫鹿蜀脖頸笑道:“如此妖獸,既能為公子坐騎,想來公子是有大本事的。”
崔器不打算現在就亮出三皇子的身份,搖頭嘆道:“若是殿下也在白虎城死士營熬六年,想來福緣定會比小子深厚……”
二人一路閒聊,倒是把時間過得快了。不知不覺,便把三天的路走完了。
平湖鎮的輪廓就在官道盡頭,玉青黛卻覺得,似乎走的有些急了。
她生於帝王家,哪裡跟男人這麼近距離說過話,還一說便是三天。
她很喜歡聽牽馬郎君的那些故事,他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