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空曠的院子中，墨獨自一人坐在石椅上，自斟自飲。
“既然來了，就來一起喝一杯如何？”，突然，墨開口說道。
“呵……”，一聲輕笑響起，慧音的身影緩緩從角落裡走出來。來到墨的身旁，一把坐下，毫不客氣的拿起石桌上的茶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我常聞有詩人賢者月下品酒的美談，卻鮮少有聞月下飲茶的呢。”
“都不過是打發時間的消遣之物而已，喝酒飲茶又有什麼區別。”，墨搖了搖頭，然後望向慧音。
“那麼，你特地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慧音喝了一口茶水後，放下茶杯，雙眼微眯，“難道不是你在特意等我嗎？”
墨搖了搖頭，沒有接話。正所謂金風未動蟬先覺，修煉到他們這種地步的人，多少已經可以把握到一些氣機變幻，預兆先知之能。今晚他也是把握到了對方冥冥中刻意展露的氣機靈動，所以才會在這裡坐等。
“說起來，這次的事情還是真是傳播的很快呢，現在外面因為這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吧。看來那位也沒有打算幫你掩飾的意思呢……”
墨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眉頭輕皺了一下，“以他的立場，自然要給外界一個交代。不偏不倚的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想來也是他最有可能會做的選擇了。”
慧音笑了笑，望著杯中的清茶，“可是外界的評論基本卻是一邊倒呢，就差沒有直接上門來對你面唾之了。”
“這種事，你覺得我會在乎麼？”
“不會在乎麼，不對吧，以你的身份和立場，縱使你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宇佐見家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關於這種事，你之前的說法可不是這樣的哦。”，慧音放下，意味深長的望向墨。
“……”，墨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吐氣開聲道：“你想要說什麼？”
“我只是覺得你之前的舉動有些奇怪而已。而現在想來，恐怕那個時候，你的狀態本身就有些不對吧。情緒失控，心境不穩，大概便是這樣的感覺？”
“嘛，不過對於我來說確實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就是了。就算你沒有出手，我也沒打算放過他們就是了。”
慧音搖了搖頭。雖說現在阿禮沒事，但當其時，她可是真的殺心大起，直欲大開殺戒的。而且，就算換做現在她，雖然不會像當初那樣憤怒的差點失卻理智，但也絕對不會打算放過那些人。
“那不就行了，我想殺便殺。殺人者，仁恆殺人，這是我的道理，也是我的原則。既然他們在我面前殺人，那就應該做好被我殺的準備。世間的所謂的規矩雖然我一般不會去冒犯，但並不代表它就可以凌駕於我的原則之上。”
墨站了起身，伸手往虛空一握，憑空扯出一道銀華的絲帶。那是肉眼凡胎難以看見的月華之力，甚至對於眾多修行者而言都是極為難以感知和吸收的天地奇珍。但此刻，卻輕易被他握在手中，顯化出了‘實體’。
“我說過了的吧，我只是一個俗人而已。如果我沒有力量，或者只是一個普通的修行者。那我當然會規規矩矩的遵循所謂的規則，規範，以保全自己的利益和安全。哪怕是以所謂的規矩來壓榨自己的內心也在所不惜。因為這才是明智的生存之道。”
“但當我有了可以凌駕於世俗之上的力量之後，那所謂的世俗的規矩自然就不可能在讓它凌駕在我的頭上了。心之所向，方為原則。這就是我的道理，我的規矩！”
“呵……”，慧音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這樣的想法，確實俗不可耐。簡直就像是鄉間地主，小人得志一般。無力便諂媚，得勢便猖狂，真真是俗不可耐！”
“不過你能夠如此坦言直說，甚至言行之中毫不避諱，倒也比那些看不清現實，分不清自身斤兩的無知野望之輩要好上許多。當然，也比那些故作矜持的‘偽君子’要讓人順眼一些。”
聽了這話，墨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你說的‘偽君子’難道是指那位陰陽聖師大人不成？怎麼，你還記恨他當初想要攔下我的事情？”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我可從來沒有這麼說過。不過，像他這樣‘是非不分’，只會站在所謂的‘大義’一邊的人，不應該正是你這樣的俗人所最討厭的型別麼？”
對於慧音這樣的說法，墨這次反而搖了搖頭
“這倒沒有……我對他的觀感只是有點失望而已。明明有著凌駕於世俗之上的力量，卻沒有凌駕其上的心境。會在乎世人的評說，會被所謂的規矩所束縛，遵循著群體為了維護群體利益而設下的所謂‘義和理’……”
“當然，這也是各人選擇的道路不同而已。各行各路，各修各道便是。如果道路相阻，那就用手中的長劍來論一論高低，勝者前行，敗者退場，不過如此而已……”
“呵……”，慧音笑著搖了搖頭，赤色的雙瞳注視著墨，“你這樣的觀念，與其說是像個人類，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名‘異類’呢……”
“……”，墨沉默了一下，然後嘴角微微挑起，同樣望向慧音，漆黑的雙眸倒映出對方那一副像在探尋著什麼的模樣，“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繞這麼多彎子，也沒甚意思不是麼……”
“呵呵……”，慧音搖了搖頭，“作為你曾經的手下敗將，我的底氣可不怎麼足啊。萬一要是說錯了什麼，豈不是小命不保？我對自己的性命，還是挺愛惜的。”
面對慧音這半帶調侃，半帶試探的話，墨眯了眯眼，然後緩緩開口道：“我說過了吧，我只是一個俗人。而俗人有一個好處就是，在心情好的時候，對別人都會寬容大度得很。”
“那你現在的心情，到底是好是壞呢？”，慧音側了側頭，問道。
墨的嘴角微微翹起，略帶捉狹的笑道：“你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