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志的母親黃秀花想得挺好,可這世上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的。
陶真真這一年好幾次往家裡郵錢,甚至還和楊衛國商量了,給大隊部寄了些錢,說是給幾戶孤寡老人買棉衣的,這事,村裡人其實都知道。
除了錢還郵了不少書,說是讓村裡的孩子們看的,希望村裡能像他們一樣多出幾個大學生。
就這話就讓大部分村民心熱。誰家裡沒有孩子?哪怕孩子不上學了,可萬一呢?學著學著就像他們一樣考出去了呢?
就這兩件事,這二人的形象就在村裡高大起來了。之前了不起是因為考上了大學,現在了不起是因為造福村裡。
這也是為什麼老太太問老五,老三掙了多少錢?她現在不僅得了實惠,還有了名聲:看看,她養出來的兒子多出息多本事還不忘本。
這也是為什麼楊衛國說要修修房子,實在是想得簡單,出去後才知道家鄉就是家鄉,哪怕出走的時候心裡再不想回來,可是到頭來還是覺得那是生我養我的家鄉。
人啊就是這麼的戀家。奇怪的生物!
陶真真不戀家,幾十年後人的思維和現在人真不一樣。
說難聽點,很多後世人感情沒有現在人充沛,有些淡漠。對家鄉不像老輩人那麼依戀。但她尊重楊衛國的選擇。
更更重要的,讓黃秀花和正為她說話的村裡人沒想到的是,突然頂風冒雨的來了個牛車,離這不遠的地方牛車停下,下來四五個眉毛睫毛都掛著霜的男人。
其中一個朝著他們喊道:“老鄉,大隊部怎麼走?陶真真家誰知道在哪?”
圍觀的村裡人不認識這位,可黃秀花卻失聲叫道:“李?李主任?”
她驚訝的張大眼巴,三角圍巾只圍住了一個下巴,張圓的嘴裡立刻灌進一肚子涼風,她趕緊閉上嘴,瞪著大大的牛眼珠子似的眼睛,心裡立刻晃過:找楊衛國家的?是啥事?這大過年的主任親自來,難道也是覺得她是大學生和她套關係來了?至不至於?說不準畢業分哪去呢?你一個主任來套近乎也不嫌丟面兒……不不不,說不準是這不要臉的勾引了主任,一定是的,要不然主任怎麼會來找她?
她實在想不通公社革委會主任來找楊衛國能有啥事,只能這麼猜測了。
要不說,小人心裡想得都和別人不一樣,丟面兒?啥叫丟面兒?陪縣領導下來那能叫丟面兒?那是榮耀,他管理的鄉里的百姓有這麼愛國愛家鄉,思想高度夠高的大學生,他倍有面子才是。
至於黃秀花心裡齷齪的認為是陶真真勾引了主任,主任要是知道都得噴她一臉口水罵她一句:“思想骯髒!”
現在黃秀花就是看啥都是狗屎,因為她自己就是狗屎。
就這樣的人,能養出陶志那樣的兒子也就不奇怪了。
李主任也愣了一下,這不是那誰,供銷社陶主任的愛人小黃嗎?
別問他怎麼知道的,鄉里就這麼大,有點名有點姓的誰不知道誰啊?不熟悉也認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