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寒風嗖嗖地咆哮著,像一隻兇猛的野獸,毫不留情地刮向大地。宮牆下的樹木,裸露的枝條在北風中瑟瑟發抖,彷彿一群禿頭的老者在寒風中頑強地挺立。它們的身影在陰冷的天空下,顯得更加淒涼。
天空那朵小云被北風無情地驅趕著,逐漸轉化成一片厚重的烏雲,它沉沉地壓低,不斷擴大,像一塊巨大的黑幕,緩緩地覆蓋住整個天空。這是暴風雪即將來臨的預告。
突然間,大片的雪花從空中飄落下來,它們像冰冷的刀片般割裂空氣,打在面板上,瞬間消失成冰冷的水滴。這些雪花像一群群小精靈,紛紛揚揚地舞蹈在空中,隨著風的節奏,時高時低,時快時慢。它們落在地上,為大地鋪上了一層潔白無瑕的雪毯。
寒風中夾雜著雪花的香氣,冷冽而清新。雪花在風中飄舞著,有時像漫天的櫻花,有時像密集的箭矢,鋪天蓋地的雪花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寒意。那裸露的樹木在雪中搖曳生姿,彷彿在歡舞一場盛大的冰雪盛宴。
聶昭容的傷口位於腹部,由於冬天的衣物穿得較厚,刺得並不深,也沒有傷及要害。然而,她仍然在床上躺了兩天一夜才甦醒過來。一睜開眼睛,她就大聲呼喊著夏侯紓和呂美人合謀害她,請求陛下為她主持公道。
獨孤徹已經深入瞭解了當日的所有細節和原因,得知聶昭容與大皇子的死有著密切的關係後,他對聶昭容更是恨之入骨。然而,他目前無法為死去的雨湖翻案,因為這會涉及更深的內幕,可能會揭示出真正的幕後黑手,從而牽連到姚貴妃。他擔心這樣會無法收場,甚至可能保不住姚貴妃肚子裡的孩子。而他現在正需要一個孩子,哪怕他只是一個胚胎。
更讓獨孤徹感到困擾的是,這件事情牽涉到了夏侯紓。他知道夏侯紓對此事的態度,因此更加難以處理。在聶昭容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裡,獨孤徹做了很多假設和思考。最終,他決定從聶昭容入手處理此事。
他一方面命令太醫繼續為聶昭容治療傷口,另一方面調走了她身邊的親信。同時,他下令收回了聶昭容協理後宮的權力,並追加她為謀害大皇子的兇手,著大理寺詳細調查,補充證據,並直接向他彙報,不得向第三人透露任何案情。
這樣的處理方式讓獨孤徹感到有些無奈和疲憊,但他知道這是為了維護皇室顏面,也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不得不採取的措施。
聶昭容沙啞的嗓子喊了半天,才意識到房間內的宮人都是陌生面孔。漸漸地,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然後開始痛哭流涕,大聲哭鬧。
獨孤徹在傾鴻殿外面站了一會兒,神色越來越凝重,最後他說:“聶昭容涉嫌謀害皇嗣,擔心罪行暴露,便行刺皇子之母呂美人,被呂美人所傷。即日起,聶昭容禁足於傾鴻殿,外人不許探望,待大理寺查明案情後,再行定奪。”
呂美人的精神狀態終於徹底崩潰了,她變得瘋瘋癲癲,每天不梳頭、不洗臉,衣裳總是被她自己弄得亂糟糟的,天天鬧著要出去亂跑,終日呼喊著“還我皇兒”。
獨孤徹深感擔憂,他害怕呂美人繼續傷害他人,於是下令將她遷出宮去靜養。
這樁謀害皇嗣的案子始終未能將真相公之於眾。幸運的是,夏侯紓得以獨善其身。因此,當大理寺開始對聶昭容進行徹查時,夏侯紓偷偷在宮裡為雨湖燒了紙錢,以慰她在天之靈。
年關將至,宮裡的事務愈發繁雜,獨孤徹不得不將協理六宮的重任暫時交給佟淑妃。而姚貴妃的肚子在滿了四個月後,一天更比一天大,不論是前朝還是後宮,氣氛都變得異常詭異。
獨孤徹突然變得忙碌起來,閒暇時很難見到他的身影。不過,他仍然會時不時地抽出時間,到飛鸞殿陪伴夏侯紓一起用晚膳。
福樂公主來得倒是很勤,她每天都迫不及待地來找夏侯紓,分享她的趣事。
經歷了這麼多事,尤其是姚太后薨逝之後,福樂公主顯得比以前更加成熟和穩重。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而是開始用心讀書,認真學習。即使在下雪的日子裡,她也能安靜地坐在屋子裡,認真地寫一會兒字了。
儘管如此,福樂公主仍然不願意讓夫子教她。相反,她每天都會佔據夏侯紓的書房,無論是讀書、寫字,還是背詩。偶爾遇到不懂的問題,她也會向夏侯紓請教。
福樂公主的進步讓夏侯紓感到非常欣慰,但也讓她有一絲絲擔憂。
這天,獨孤徹踏入飛鸞殿時已經很晚了。他用過晚膳後,便決定留下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飛鸞殿過夜了,這讓夏侯紓感到莫名的欣喜。於是,他們躺在床上聊天,享受著夜晚的寧靜和彼此的陪伴。
獨孤徹輕輕握著她的手,溫柔地摩挲著,然後突然說:“眼下已是年底,各地的官員都要回京述職,接下來朕會更加忙碌,可能會冷落到你。”接著,他將夏侯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深情地說:“但是,無論朕多忙,這裡都會為你留著一席之地。”
夏侯紓注視著他,眼眶微溼,差點落下淚來。這個平日裡不擅長說情話的男人,一旦開口,卻總是能觸動她的心絃。然而,她內心深處也明白,他這樣說,背後蘊含的深意。他只是想告訴她,在這關鍵的時刻,希望她安分一些,不要增添不必要的困擾和紛擾。
既然他已經如此委婉地提前與她打招呼,夏侯紓也不願做那不知好歹的人。因此,她緊緊地依偎在他的身邊,無限溫柔的說:“陛下,無論你有多忙,我都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獨孤徹用另一隻手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他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只聽到香爐中燃燒的百合香發出的噼啪聲。
許久許久,屏風外人影躊躇。
夏侯紓的眉頭微皺,聲音帶著疑惑,問道:“誰在外面?”
自從她從天牢裡出來,又強行將聶昭容從傾鴻殿帶到棲霞殿,還出了事,所有人都對她懼怕三分,沒人敢隨意闖進她的寢殿,包括梅影。
“娘娘,老奴是景華殿的管事公公,有要事啟奏陛下。”外面的內侍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仍然可以聽出他有幾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