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真是個冤家啊!什麼時候惹事不好,惹誰不好?偏偏要在她的壽宴上去惹鍾玉卿,那可是老恭王的獨女,越國公府的當家女主人!那麼大的家業和子弟奴僕都能管得妥妥貼貼的,那是能隨便得罪的人嗎?
俗話說知女莫若母。趙王妃自然是清楚自家女兒的脾氣品性的,也知道其他兄弟姐妹在背後是如何評價她的。可獨孤曇對其他人蠻橫霸道,對她這個母親確實恭敬有加,百般孝順,就算是出嫁了,還時不時給她蒐羅精美的衣裳首飾和各類吃食,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沒少送來,所以她才會一再縱容,對其他子女的抱怨選擇性的失明。
況且今日還是她的壽辰,賓客滿座,全都是京中勳貴和女眷,她若是承認獨孤曇錯了,不光掃了女兒的面子,日後難在夫家樹立威信,還丟自己的顏面。傳出去,別人都會說她們母女仗勢欺人。她辛辛苦苦隱忍了這麼多年才攢下敦厚賢淑的好名聲,不能這樣毀了。
“不過是小女兒之間的打鬧,哪裡計較得了那麼多,郡主不必太放在心上。”趙王妃料定鍾玉卿不是個不識大體的人,便企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目光柔和的看了夏侯紓一眼,溫吞道,“我瞧著令愛的臉上確實是有點紅腫,得趕緊想法子處理一下。這樣吧,我讓人先帶她到後院敷點藥,回頭我讓我家曇兒給她陪個不是。”隨後轉頭看向房氏,吩咐道,“老大媳婦,你趕緊帶夏侯姑娘下去處理一下,千萬別怠慢了貴客。”
房氏笑著應下了趙王妃的吩咐,便要伸手去拉夏侯紓。
夏侯紓立刻聽明白了,她們是想輕描淡寫的矇混過去。可憑什麼?
夏侯紓直接避開了房氏的手,往旁邊站了站,躲到了母親的身邊,眼睛怒視著房氏,用眼神告誡她再敢碰自己就讓她好看。
房氏被眼前小姑娘的眼神嚇得一個激靈,訕訕地收回了手,陪著笑苦口婆心勸說道:“夏侯姑娘,你還是聽我一句話,先跟我去後面處置處理一下吧,不然一會兒腫得更厲害了。多美的臉蛋啊,可別再遭罪了!”
“我才不去!”夏侯紓滿臉不信任,委屈又憤怒地大聲說,“誰知道你們還會對我做什麼!”
房氏滿臉錯愕,一時間沒聽明白這小姑娘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夏侯姑娘說笑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裡難過,可這大庭廣眾之下,我們能對你做什麼呢?”房氏滿臉堆笑,看著甚是無奈。
“那可說不定!”夏侯紓依然戒備的看著她,繼續大聲說,“大庭廣眾之下,你們家的人都敢當著我母親的面打我,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房氏很是為難,看了看趙王妃,希望婆母能替她說句好話。哪知趙王妃卻跟沒看見一樣,一心讓她自個兒解決。
鍾玉卿也瞪了房氏一眼,道:“房夫人也看到了,小女臉上這一巴掌打得可不輕。俗話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方才我們在宴席上見到若蘭,說到她那兩個孩子可愛,就跟過去看看。未料長寧郡主突然闖進來,先是責罵若蘭偷懶,又是暗諷我們做賊,開口閉口沒一句好話。小女年紀雖小,卻是個孝順的孩子,看不得長輩受辱,便與長寧郡主理論了幾句,結果就被打成了這樣。這事既然發生在你們府上,打人的又是長寧郡主,你們勢必得還我們一個公道。可你們如今的做法,卻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我們當作沒發生了嗎?”
房氏一時間答不上來。這件事情不是尋常的小打小鬧,她就是想管,她也不敢管啊。長媳難當,趙王府的長媳尤其難當。
趙王妃也不高興了,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沉聲道:“宣和郡主,你我兩家也算是世交了,到底是有幾分情面在的。你為了小兒女之間的打鬧如此咄咄逼人,你究竟想如何?”
“趙王妃這話說得好生奇怪。”鍾玉卿並不退縮,反而不卑不亢道,“長寧郡主的長女都快十歲了吧,不能因為她行事欠考慮,趙王妃就說她還是個小女孩,不懂事,一句“小兒女之間的打鬧”就敷衍過去了。我家女兒才剛及笄,年齡尚小,但絕對不是主動惹事的人。而且今日有我和她舅母及姑母看著,又有幾個表姊妹陪著,一直規規矩矩的,園子裡那麼多人,都可以作證。趙王妃說我咄咄逼人,那麼我想請問,我該如何才能不算咄咄逼人?趙王妃自己也是養了女兒的人,若是長寧郡主出去赴宴也莫名其妙被人打成這樣,你也會息事寧人嗎?”
“我看誰敢!”趙王妃想都沒想就拍案而起,然後她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衝動過頭了。鍾玉卿等著的就是她這句話吧。
趙王妃四下看了看,逐漸放緩了語氣,道:“我這也是不想因為兒女之間的瑣事壞了我們兩家的情義,一時情急才說了不當的話。今日是我的壽辰,還請宣和郡主給老身一個面子,暫且放下私怨,擇日再議。”
鍾玉卿還未開口,夏侯湄忍不住插嘴道:“趙王妃,你我兩家結親多年,若說有什麼私怨,那也只能是我們之間的事。我孃家侄女是初次登門,從前跟你們家沒有任何來往,更談不上私怨,你別平白無故的詆譭她名聲。還有你這看上去各打五十大板,實則處處袒護長寧郡主的處置方式,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還請王妃公平公正些,還我孃家侄女一個公道!至於王妃所說的面子,那就更不能怪我們不識抬舉了。長寧郡主若是顧及你的面子,就不會將我們一干女眷關在梨花院裡辱罵,還當眾動手毆打我孃家侄女。她既然動了手,就別想我們都能忍氣吞聲,息事寧人。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趙王妃沒想到鍾玉卿又來了個幫手,一時語塞。
趙王妃跟夏侯湄做了好些年的親家了,知道自己在嘴巴上是贏不了對方的,所以平時都是仗著趙王府家世更顯赫壓上夏侯湄一頭,有什麼爭論不下的事情也是能避則避,讓長媳出頭。而如今這情形就像是夏侯湄拿了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不得不表個態,她又氣又恨,默默在心裡把夏侯湄罵了個狗血淋頭。
偏偏鍾玉卿又說:“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明白小女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你們這般對待。所以今天這事,還請趙王妃務必給我和我女兒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