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紓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巨大的麻袋,被黑衣人隨意的扛在肩頭,隨著黑衣人的動作而搖擺不定。她的心中充滿了驚訝,但她卻不敢有絲毫的埋怨。她緊緊地咬著牙關,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忍耐,不要過於在意這些不適。
落地之後,黑衣人並沒有立刻將夏侯紓放下。他敏銳地避開了巡邏的衛兵,扛帶著夏侯紓在夜色中穿梭,猶如一隻黑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前進著,鑽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子。
夏侯紓自知自己的身家性命握在對方手裡,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她的心中雖然充滿了疑惑與驚恐,但面對那未知的威脅,她選擇了沉默,只在心底默默計數著他們穿過的每一條幽深巷子,試圖在這迷宮般的街巷中找到一絲方向感,以便推測目前所在的方位。
終於,黑衣人在一處偏僻的牆角停下腳步,他將夏侯紓粗魯地放下,讓她靠著冰冷的牆面,彷彿對待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
而後,他站直腰身深吸一口氣,連一句交代都沒有,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地的迷茫與恐懼。
這是何意?為何要將她帶到此處,卻又如此突兀地離去?
夏侯紓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不解。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無助,彷彿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欲哭無淚。奈何她目前手無縛雞之力,只能安安靜靜地癱坐在牆角。
夏日裡,白天烈日當頭,酷暑難耐,到了夜裡,暑氣消下去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涼爽的微風。夏侯紓此刻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安靜如雞,一動不動。微風輕輕拂過,她只覺得心頭湧起一股涼意,鼻子微酸,雙眼也似乎被什麼牽絆,帶著些許乾澀。
夏侯紓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哀愁,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滑落。於是她努力地想要分散注意力,不讓這份孤獨和焦慮侵蝕自己的心神。
云溪此刻是否已經醒來,發現她不在房間裡,會是什麼反應?
夏侯翊又在幹什麼?是否也在為她的安危而擔憂,是否會不顧一切地前來營救她?
王崇厚會不會突然清醒過來,然後帶著他那一群獵犬來抓她?
……
夏侯紓的思緒在夜色中飄忽不定,她緊緊地抱著自己,試圖從這份不安中找到一絲安慰。然而,夜色越深,她的心情也越發沉重。
過了很久很久,細長的巷子盡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打更聲,昭示著已經四更天了。她嘗試著活動一下,可清酥露的藥效並未退去,她仍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寧靜,由遠及近,猶如跳躍的音符,在這深夜的巷子裡顯得尤為突兀。
夏侯紓迷茫的視線隨著聲音的方向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上——那個黑衣人,那個剛才將她遺棄在黑暗中的男人。他臉上戴著的那副金色鳳尾紋的面具,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搶眼,如同一隻暗夜中的鳳凰,高傲而神秘。
難道他終於良心發現,意識到把她一個女孩子丟在深夜的大街上十分不妥了嗎?
看來世上還是好人多呀!
夏侯紓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鼻子裡一陣酸澀,眼睛裡有一股熱流要奪眶而出。
黑衣人終於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在夏侯紓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在她身旁半蹲而下,卻沒有任何安慰的話,而是從衣襟深處,掏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白色藥瓶,倒了一粒碧綠色的小小藥丸出來,接著二話不說的伸手捏住夏侯紓的下巴,把藥丸往她嘴裡灌,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簡單粗暴。
夏侯紓的心跳加速,彷彿有一股寒意從心底湧起。
他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所以他消失了大半晌,並不是想通了,或者要救她,而是特意回來殺她?
這也太沒有人性了吧!
委屈、無助、驚訝、憤怒……多種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夏侯紓整個人心煩意亂,她試圖張口呼喊,但就在這一剎那,那粒綠色的藥丸如同狡猾的蛇,趁她不注意,瞬間滑入了她的喉嚨。她拼命地想要將其吐出,但那藥丸卻彷彿在她的喉間生了根,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
夏侯紓的眼眶中,淚水終於決堤而出,滑過她蒼白的臉頰,滴落在地面上。
她真是愚蠢啊,居然會輕信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夏侯紓的心如同被寒冰覆蓋,冷到了極點。她閉上了眼睛,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黑衣人並未解釋什麼,他給夏侯紓喂完藥後就好整以暇地在旁邊坐了下來,眼神偶爾掠過她蒼白的臉龐。
夏侯紓的臉色蒼白如紙,心想這人怎麼這樣啊?給她灌了毒藥還不算,還要親眼看著她毒發身亡的慘狀嗎?
真是無恥至極,狠毒難當!
夏侯紓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無助,便自顧自哭了一會兒。可她哭著哭著,又覺得有些不甘心,便咬著牙道:“如今時運不濟,我為魚肉,你為刀俎,你要殺便殺了,又何必再給我下藥?”
夜色如墨,黑衣人的側臉在微弱的星光下顯得冷峻而深邃。他轉頭瞥了夏侯紓一眼,那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是溫暖,而是一種莫名的嫌棄,彷彿是在責備她的話語過多,打破了夜的寂靜。
夏侯紓假裝沒看見,憤憤道:“我之前說過,你若救了我,我必然會加倍報答。可你現在給我下藥,還要守著我死去,你這人是不是心裡變態啊?”
黑衣人似乎被她的言辭所驚,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憤怒。然而,他終究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波動,沒有接她的話,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任由夜風拂過他的衣角,帶來一絲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