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還在敲嗎?這個沈佳禾她是不是瘋了?”皇上在大殿之上來來回回的走,外面的登聞鼓不時傳來咚咚的聲音,吵得他根本無法安睡。
和皇上同樣睡不著的自然還有皇后,她坐在榻上披頭散髮:“皇上那邊有動靜了嗎?就由著這個女人這麼敲下去?”
“剛徐總管去瞧了一眼,皇上那邊的燈還亮著,怕是被吵的也睡不著。”徐嬤嬤一面給皇后按摩著太陽穴,一面回道,“畢竟那是登聞鼓,即便是皇上想要做些什麼,也是要估計著一些的。”
皇后捏了捏眉心:“難不成我們就這樣陪她耗一夜?本宮的頭真的都要被吵炸了。”
徐嬤嬤吩咐小宮女點了些助眠的薰香,又回過身來給皇后繼續按著:“等她自己累了,怕是就回去了,今兒個敲了一天,就是鐵人也受不了。”
“要不奴婢找些棉花給您的耳朵堵起來,看看會不會好些?”徐嬤嬤建議道。
“那就趕快去找來!”皇后揮手讓徐嬤嬤趕快去辦,又自言自語道,“等沈相一家被判了刑,我看她還怎麼蹦躂!”
徐嬤嬤去找了棉花回來,小心翼翼的團成兩個棉球塞在了皇后的耳朵裡,聲音小了一些,但還是無法全部杜絕,,皇后讓小宮女將安眠香的用量加大了一些,總算是有了一些睡意。
沈佳禾已經從白日裡敲到了現在,她手腕有些紅腫,可自己卻渾然不覺疼痛,手上的力度也是絲毫不減,白英在一旁看得心疼,只哭著勸道:“王妃,我們就先回去吧,明兒一早再來好了,您這樣下去可是會被自己累垮的。”
沈佳禾還懷著身孕,上一次在邊境已經出過一次事了,流觴不敢想象若是王妃同樣的事情再來一次,王妃和王爺會有多崩潰,也著急的跟在後面勸道:“沈相現在在牢裡有凌王看顧著,暫時是不會有事的,王妃,您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啊!”
沈佳禾的手頓了一下,心裡一抹痛意閃過,又重新開始敲了起來,她只有這一個法子去面見皇上,否則自己貿貿然進宮,怕是就出不來了。
只有敲擊登聞鼓,在百官的見證下和皇上對峙,皇上才不敢背地裡做些什麼小動作,她搶了他們女兒的身體,不能再讓他們間接性的因為自己而喪命,這是她欠他們沈家的。
更何況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下來,她早已把沈家所有人當做自己的家人,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們,只要沈相一被定罪,牽連的又何止是一個沈家,到時候將軍府也會……
沈佳禾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就這樣一直敲下去,從月上中天一直敲到天色微明,一直敲到聽見宮裡的鐘聲傳出,一直敲到百官陸陸續續的開始上朝,一直都未停歇。
皇上一夜未睡,坐在龍椅之上面含怒容,下面的眾百官自然也知道是因為何事,可皇上有意要辦沈相,他們也不敢隨意開口。
裴浩拱手出列,第一個提出意見道:“顯王妃在外為沈相敲擊登聞鼓,想必是覺得沈相一定負有冤情,皇上應該傳召,讓顯王妃為其父兄辯解一二。”
皇上冷眼看了他一下,沉聲道:“沈相的造反之意早就在他的那句詩裡體現的淋漓盡致,顯王妃上殿又有何話可以辯解,凌王不要看在她是一個婦人的份上,就生有同情之心。”
“凌王這並不是同情之心,而是按規矩辦事。”說話的是程亦銘,他知道這時說話一定會得罪皇上,可家裡面的那位更是不能得罪啊,眼看著凌王已經說話,自己也就豁出去了,“自古以來登聞鼓都是為了百姓鳴冤而設,現在顯王妃敲擊登聞鼓一天一夜,滿城的百姓莫不知道此事,若是皇上避而不見,恐會讓百姓之間生出對朝廷乃至皇上不好的傳言,為此還是應該將顯王妃傳進來,讓她辯駁一番才好。”
“若是顯王妃證明不了沈相的清白,皇上再將人趕出去便是,如此也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老臣也覺得皇上不該如此避而不見。”顧將軍見皇上還在猶豫,也出列建議道。
朝廷之中有身份的幾個人都發了話,剩下的人自然都開始附和了起來:“臣等請求皇上讓顯王妃進殿。”
沈佳禾是在白英和流觴的攙扶下進了宮裡,大總管帶著宮人前來迎接,看著白英和流觴兩人道:“皇上特赦也只能讓顯王妃一人上朝,你們兩位還是留步吧。”
沈佳禾鬆開扶著兩人的手,整了整朝服這才看向大總管:“既然如此,那就有勞的大總管帶路了。”
皇上看著沈佳禾,她臉色有些許憔悴,可眼神卻是堅定無比,倘若當初和裴澍之間能夠順順利利,也一定會是一個好的太子妃,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顯王妃你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吧。”皇上沉聲道。
沈佳禾行了一禮,才朗聲開口:“今日臣女是以沈家嫡女身份入宮,臣女只想在皇上面前為父親說上兩句話而已。”
“家父在朝多年,為裴氏王朝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從未有過懈怠之心,而後臣女兩位兄長入朝為官,家父更是在家中百般叮嚀兄長,一定要為裴氏王朝好好做事,沈家幾代忠良,將所有的熱血和拼搏全部獻給了裴氏王朝,獻給了皇上,皇上即便是不念及他們的功勞,也該念及他們的苦勞,臣女懇請皇上放了家父和兄長。”沈佳禾匍匐在地重重的磕了個響頭。
裴澍在一旁看得心疼,可他還是什麼也不能說,皇上顯然已經不高興他插手沈家一事,若是他出言說清,怕是隻會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