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後天氣才算是正式的入秋了,秋裝早在立秋那日沈母便吩咐人去做了,現在繡娘們已經帶著做好的成衣在主院裡跟沈母回話了。
“這幾件都是二小姐的,知道二小姐喜素色,這次秋裝的布料顏色挑的都十分的素淨。”繡房的管事拿著指著一個繡娘手裡的衣服跟沈母回稟道。
沈母抬手讓繡娘捧著衣服走近了細瞧,微微皺眉道:“會不會太素了,要是偶爾出去參加聚會,恐怕還是不合時宜,況且秋天萬物凋零,還是穿的鮮亮點才好看。”
管事福了福身子:“院裡還備了一些料子,若是二小姐不喜歡,或是偶爾要換衣服,奴婢們重做也是能趕得及的。”
沈母點點頭:“那就先送過去吧,若是二小姐不喜歡,就打回來重做。”
沈佳禾檢視著繡娘手裡衣服的時候,管事的忍不住將沈母說的話學了一遍:“夫人當真是疼愛二小姐,這次秋裝也囑咐繡房的先緊著二小姐的做。”
沈佳禾笑了笑,示意白薇給管事的一些打賞:“母親就是太遷就我了,我看這些料子顏色都好,就是樣式複雜了一些,管事娘子跟繡娘們說一聲,拿兩件我的夏裝去照著改,改的簡便一些就行了。”
康王府的秋裝這兩天也都送了下來,沈佳禾被休以後,王妃的位置沒有填補,內宅的大小事務又回到了琴小雙的手裡。
琴小雙看著繡房的管事娘子,想了想問道:“王爺的衣服已經送過去了嗎?”
管事娘子點頭回道:“成衣和裡衣都送去了,就是一件金線繡的風衣,因為繡工多了一些,這兩天才做出來,就準備午後給送過去呢。”
琴小雙想到中秋節的那個晚上,忍不住摸了摸脖子,隨後對管事娘子吩咐道:“你將披風送到這兒,我待會親自給送過去的。”
碧桃去跟阿萊打聽過,聽說中秋節那個晚上裴澍在書房喝的酩酊大醉,可還不許人近前伺候,第二日還耽誤了上早朝的時間,後來是陸公公去宮裡給他告了病假。
皇后身邊的大總管來了一趟,也不知說了什麼,裴澍是不再喝酒了,可在書房發呆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多了,近日裡公務也積壓了不少,聽說被皇上罵了不少回。
琴小雙眼裡帶著恨,可沈佳禾已經不在王府,她即便是恨又能如何呢?
捧著披風去書房的琴小雙在離的很遠的時候就聽見裴澍在書房裡訓斥下人,近日裡他的性子也是愈發的陰晴不定,就連陸公公都被罵了好幾次。
琴小雙的步子邁的越發輕柔起來,走到門口也沒敢直接進去,先是扣了扣敞開著的房門:“王爺,臣妾來給您送衣服了。”
裴澍揮退身邊的一個小廝:“進來吧。”
琴小雙看著小廝臉上的紅印,定了定心神,笑著走上前將衣服放下,轉身端了一盞茶水送上前才敢出聲:“下人們毛手毛腳的,王爺可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裴源也不接茶,只冷聲道:“衣服送到了,就回去吧。”
琴小雙的臉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將茶盞放下以後取了衣服過來笑道:“繡房新做好的風衣,臣妾伺候王爺試試合不合身?”
裴澍見琴小雙拿了衣服就要給自己套上,直接抬手擋了一下:“放那吧。”
“臣妾……”琴小雙咬著唇,眼裡是帶怯的委屈。
可裴澍看也不看她一眼:“待會本王會自己試的,以後這種小事就不必你親自來了,回去吧。”
見琴小雙還賴著不走,裴澍心裡越發的生厭:“本王還有要事,一會還會有幕僚來此商談事情,你一個女人家在這裡多有不便,回琴鄉居里養著吧。”
琴小雙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她抬起頭看見裴澍的眼裡全是不耐和厭煩,忍不住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難道就只是因為她用了沈佳禾的琴譜?就因為這個理由就能讓這個男人的愛意一夕之間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淡漠和厭煩。
碧桃看見琴小雙紅著眼睛回來,便知道王爺和她的關係一定沒有修復,將琴小雙扶進屋子以後,忍不住抱怨道:“王爺他還不肯原諒主子嗎?若不是沈佳禾在宴會上彈了一曲跟主子一樣的琵琶曲,王爺也不會無緣無故想到這個事情。”
琴小雙一愣,仰頭看向碧桃:“你說什麼?”
“主子還不知道吧,沈佳禾在宴會上彈了兩首琵琶曲,其中一首就是您彈的那一曲,這也是王爺一回來就來琴鄉居向您求證的原因。”這是碧桃一早就去跟阿萊打聽出來的。
琴小雙咬著牙:“都怪沈佳禾,她都已經走了,還是自請下堂,為何還是要時刻引起王爺的注意,若是沒有她哪裡還會有這麼多的事。”
流觴從琴鄉居的屋脊上悄悄回了隔壁顯王府的書房,見裴源正在作畫,便好心的上前去為他磨墨,順便將他在琴鄉居聽來的話當做趣事說給裴源聽:“要說這個琴小雙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怕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偷了沈姐姐的曲譜會被康王發現吧。”
裴源無奈的搖了搖頭:“倒是不知道你還是一個愛聽牆角的,行了,去給我溫一壺酒水來。”
“是,”流觴答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不想身上的佩劍一不小心就打翻了剛剛研好的墨汁,裴源雖然速度極快的將手裡畫紙拿了起來,可還是被蹭上了一片墨跡。
流觴心裡慌亂極了,那可是沈姐姐的畫像,王爺有多寶貝這些畫像,他可是最清楚不過的,結果現在就被他毀了一副。
“王爺,對……對不起。”流觴連頭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