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持續了一整夜,裴澍最終也沒能找機會去看一眼沈佳禾,琴小雙聽著外面如鼓點一般的雨聲,在黑暗裡緊緊抱著裴澍的胳膊,才能安心的睡過去。
沈佳禾側身躺在床上,心裡彆扭的情緒還在滋生,可後來因為藥性強烈,吃了解藥以後的沈佳禾仍舊覺得十分疲乏,過了沒多久以後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燈火下的沈佳禾,面容泛著一層柔和的光暈,裴源忍不住用拇指擦了一下自己的唇瓣,那裡似乎還留有灼熱燙人的溫度,少女傾身而來,眼中水光波光瀲灩,是他夢裡百轉千回的景象,只可惜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
他伸手觸碰了一下她的面頰,將落在唇瓣的一縷青絲緩緩繞在耳際,心裡深深的嘆息一聲,隨後便囑咐白薇好生照顧,從暗道回了顯王府。
裴澍夜晚歇在琴鄉居,第二日天色未明,裴府管家便將他的朝服送了過來,琴小雙親自開門接過衣服,轉身走進內室,替裴澍整理穿戴。
“怎麼不再睡一會?這些讓下人伺候便好。”
裴澍低頭看著認真在係扣子的琴小雙輕聲說道。
琴小雙溫柔一笑道:“妾身伺候王爺是應該的。何況下人粗手笨腳的也伺候不好王爺。”
她見裴澍心情極好,便裝作不經意提了句:“王爺上朝回來,妾身再陪您一起去看看王妃姐姐。”
“難為你還記著。”
裴澍抬眼看了她一下。
琴小雙面上倒是帶了一點歉意的神情,聲音也低了很多:“妾身這幾日想了很多,妾身先前確實做錯了不少事。不過之前妾身也是擔心王妃姐姐進了王府,王爺眼裡面就看不到妾身了。。”
裴澍一挑眉問:“如今呢?”
琴小雙眼波流轉的看了裴澍一眼才回道:“妾身如今想明白了,王妃姐姐同妾身都是王爺的女人,同為一家人,後宅和睦才能讓王爺安心做好朝上的事,所以妾身以後會敬重王妃的。”
琴小雙的突然退步到讓裴澍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放柔了聲音道:“你也別太委屈自己,萬事還有本王替你做主呢。”
得知裴澍上朝以後,沈佳禾便放下手中各管事送上來需要稽核的賬目。
她一夜睡的並不安穩,心裡一直想著合歡散一事,王府之中出現這種藥絕不是意外,而這件事裴澍又是否知道?
她腦子紛亂,便走進院子裡散散步,四周圍起來的院子倒是讓人覺得心情更加訝異,沈佳禾抬頭望了望屋脊,紅色的琉璃瓦在朝陽的照射下反射出晶瑩的光線來。
她腳下幾個起落,藉助院裡的一顆老樹,片刻功夫就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屋脊上,天氣已經開始回暖,陽光落在肩膀髮梢上,有了一點春天的意味。
她坐在上面晃著小腿,卻是嚇壞了兩個丫鬟,白薇站在院子裡仰頭喊道:“王妃,危險!您可千萬站穩了,奴婢讓小廝搬梯子過來。”
沈佳禾坐在上面,甚至能看見外面的大街,正覺心情開闊,坐在上面呼吸都順暢了很多,哪裡肯定白薇的勸說?
她壓根就不理她們,自顧自的坐在上面透透氣。
琴小雙陪著裴澍來到沈佳禾小院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個丫鬟在指揮著小廝在院裡放梯子,而沈佳禾正眯著眼睛坐在屋脊上。
琴小雙捂著嘴驚訝道:“堂堂王妃怎麼坐在屋脊之上?王爺,這成何體統?”
沈佳禾睜開眼睛,看到兩人以後心情立刻變得不好了。
她撇了撇嘴角,冷哼一聲道;“本宮想坐在哪就坐在哪,你一個側妃,敢過問本宮的事?”
琴小雙立即委屈的看向裴澍:“王爺,妾身只是覺得王妃姐姐這樣傳揚出去有辱王府名聲,所以才……”
沈佳禾在上面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她屈起手指在背後一動,同時驚呼一聲:“呀,冬日裡怎麼還有蛇啊!”
一顆小石子剛好打在琴小雙的腳邊,琴小雙感到腳踝一痛,立即尖叫出聲:“啊!救命,王爺救命。”
她慌張的跳起來雙手不住的揮打小腿下的裙襬,裴澍也著急去幫她檢查,可是除了跳腳的琴小雙,周圍什麼情況也沒有。
看著在下面驚慌失措的琴小雙,沈佳禾躺在屋脊上哈哈大笑,她捂著肚子簡直要笑出來眼淚了。
她笑聲從上面傳下來帶著一點不屑:“草原上蛇蟲不計其數,聽說側妃也是來自草原,想不到膽量竟如此小。不過是一顆小石子竟嚇得這般驚慌。”
“夠了!”
裴澍抬頭怒視著沈佳禾,沉聲道:“雙兒好心過來看你,你何必捉弄於她,本王命你好生給雙兒道歉!”
沈佳禾收起笑意,只沉著臉看著下面的兩人,嘴角諷刺:“如今蛇都在冬眠,自己蠢笨能怪得了誰?再說了她到底是不是好心來看本宮,她自己心裡有數。”
“沈佳禾,你當真是太過分了!”
裴澍怒斥一聲,然後轉瞬之間一個飛身上了屋頂,看著沈佳禾冷聲道;“你非要本王來請你下去是不是?”
掃了一眼逐漸走近的裴澍,沈佳禾只是笑了笑,隨後往下走了兩步,一片瓦礫在她腳下滾了下去碎成兩半,緊接著沈佳禾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往下輕輕一躍。
“小心……”裴澍已經跟在後面也跳了下去,伸出去的手接了個空,定睛往旁邊一看,沈佳禾穩穩當當的落在他的一旁,嘴角仍舊含著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