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賓客散盡,薛風嬴才又由兩個小太監攙扶著出現在鹿韭宮門口。
薛瑞轉身對二人說道,“你們倆結伴回去吧,我稍後跟來。”
沈妄撇了撇嘴,這廝剛才不說,這不是讓她倆白站這麼一會嘛。
“走吧。”
陳安意扯了扯沈妄的袖子,倆人向宮門外去,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車內,沈妄眯眼小憩,陳安意沒頭沒尾來了一句,“殿下方才留你我,是不想給你和王爺獨處的機會。”
沈妄睜眼,輕嗤,“小人之心。”
“你真的不喜歡王爺嗎?”陳安意眼神十分誠懇,沈妄愣了片刻,弱弱答道,“瞭解不多,不喜歡。”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陳安意還想問什麼,但亦將視線轉移他處,不再言語了。
這邊薛瑞上前去替了一個小太監的身,親暱地扶著薛風嬴回寢宮。
幾人走後,竹枝掩映下,一位玄袍公子與落單的小太監藏在假山後開始互換衣衫。
倆人身長,體型極為類似,換好衣服後若是不看臉壓根不能發現端倪。
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一向不需要爭權奪利的何家居然會參與到這場明爭暗鬥中。
“走吧,老樣子,到府之前不要讓任何人看見你的臉,明日雞叫時候來換我。”
何人可繫好腰帶正從假山出來,小太監哆哆嗦嗦指向他身後,“公,公主……”
何人可匆忙轉身,薛文心舉著一束狗尾巴草,歪頭好奇的看著倆人。
“她什麼時候在這的?”何人可皺眉看向小太監。
小太監慌張地搖頭。
這些天因為有林離跟著薛文心,皇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禁她的足,這一會兒林離去宮門口送薛翎去了,薛文心搭了椅子扒開門栓跑了出來,又好巧不巧見到這幕。
“給你。”薛文心走上前去,將那一束狗尾巴草遞給小太監。
“聽聞公主前些天開始能認得一兩個人了?”何人可看著眼前人嬌憨笑臉,接著問小太監。
“大概,大概是的。殿下先前將小的安排在鹿韭宮監視娘娘的時候常與公主作伴……”
小太監接過薛文心手中的狗尾巴草,薛文心歡喜地拍著手圍著倆人轉了一圈,小兔一般跳走了。
何人可盯著她的背影半晌未言語。
“何公子,這……”
“按原計劃,公主的事情我會稟報殿下。”
“殿下,殿下會對公主下手嗎?”小太監盯著手中的狗尾巴草輕聲喃喃。
“你最好別在殿下面前說這種話,不然你的命也難保。”
何人可躬身邁著小碎步往皇上寢宮去了,小太監亦繞開人群向何府方向去。
薛風嬴躺在軟榻上一動不動,了無生氣,薛瑞坐在床邊盡心盡力地為他揉捏著肩膀,大腿。
此時,何人可也輕手輕腳地在書架後邊兌著攝魂香,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味道混入宮廷用香之中是件難事,這宮中多的是用香大師,稍微不掌握好用量比例,被發現了可就前功盡棄了。
謹慎如他,向來是親臨現場,現配現用現銷燬。
自薛瑞還未回京,便遠端操控著何人可為自己在宮中通絡,若不是這一招催命之術,說不定薛瑞此刻還在邊疆與敵寇,狼虎廝殺。
前些年薛風嬴還健朗,感官敏銳,何人可下手很難,所以劑量極小,現下薛風贏孱弱至此,心肺已衰,加上有薛瑞打配合支開旁人,他甚至敢直接站在書架後配香了。
何人可配完香,將之收進袖兜,出門前對薛瑞使了個眼色,薛瑞瞭然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