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廝穿上衣服看著身無二兩肉,脫了倒還看得過去。
秦衍給薛翎餵了些混了麻沸散的酒水,自懷中取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符紙,又拿出筆在上面改了幾筆,將幾張符紙疊在一起貼在了薛翎頭上。
“沈妄,幫我護著符紙,塞些東西進他嘴裡,免得他叫太大聲。”
“用我的帕子吧。”沈妄紅著臉不自然地轉過頭,眼神卻忍不住瞟了瞟薛翎赤裸的胸膛。
沈妄將帕子揉作一團塞進薛翎嘴裡,秦衍拿著床頭上的各色工具開始給薛翎清理箭的殘渣。
尖利的刀刃剌開他胸口壞死的那一小片面板,昏睡中的薛翎忽而怒目圓睜,想叫出聲卻發現嘴裡有異物。
沈妄被他猙獰的面目嚇得直縮手,秦衍淡定的拿酒水消毒了傷口,開始拿鑷子一粒一粒揀起碎屑。
暗紅色的血涓涓的自胸口流出,薛翎嗚咽不清的叫不出聲,沈妄見他額頭,脖頸青筋暴起實在不忍,便拿袖子給他擦著如露珠凝結般的豆大汗珠。
“護著些符紙,若是叫他掙開了更不好下手。”秦衍沉著的提醒著。
沈妄這才注意薛翎額頭那符紙,忽而想起今日獨眼對她使的那妖術,想來這秦貴妃也會用定身符。
沈妄這晚覺得時間過得尤其漫長,而薛翎在掙扎了幾番之後又疼得昏了過去。
“好了,我兒已無性命之憂,接下來要勞煩你悉心照料了。”秦旌最後為薛翎包紮好,蓋上被褥,撕了符紙拿了帕子。
見已無大礙,沈妄悄悄退出了房間。
臥房裡氣氛壓抑了許久,一出來沈妄便深深吐了一口氣。
今晚一輪圓月當空,正是人們對月抒意的好時機。
看樣子,翎王並不知曉秦衍還活著的事情,那他當初是如何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的呢。
沈妄獨自一人在灰暗的長廊上散步,她在想,等翎王痊癒了,她便回太子府領罰。
欄杆邊一叢一叢的牡丹正開得豔,三兩株芍藥也舉著花骨朵來湊這個熱鬧。
秦衍覺得滿園春色的翎王府還缺一個女主人。
“沈妄,我希望,今日的所見所聞,你不要讓第三個人知曉。”
沈妄正坐在欄杆上對月發呆,秦旌手持一朵嬌豔的牡丹走過來。
沈妄滑下欄杆,“姨娘不等殿下清醒嗎?”
“既然曾經我打算悄無聲息的離開,那麼現在也是。”秦衍向沈妄走來,自然而然地將手中的牡丹別在沈妄小巧的耳朵上,沈妄忽閃著長卷的睫毛,眼裡疑惑更勝。
“可是這對他不公平。”沈妄覺得面前的女子十分有親切感,“姨娘,你能摘下面具嗎?”
秦衍自顧自說起來,“沈妄,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我先同你說一些陳年秘辛,當年我與皇上情投意合,皇后趙月容不得我……”
沈妄跟著秦衍的敘述想象著,彷彿身臨其境。
鹿韭宮內軟塌上的皇后氣憤地摔了茶盞,“必叫她肚子裡的孽種見不到太陽!”這時的趙月穿著還是華麗非常。
原是秦衍已身懷六甲,皇后使了許多陰謀詭計也沒能成功讓她流產。
秦衍護子心切,薛風嬴又軟弱,冊封以來趙月在宮中的勢力已經伸到了皇上脖子前,趙月的父親乃跟隨先皇出生入死的老臣,先皇駕崩之後,趙家表面上遠離廟堂,實際爪牙伸得極遠。
為了護住肚子裡無辜的小生命,秦衍便求皇上下旨將她打入冷宮,暫時穩住了趙月。
所幸秦衍成功在冷宮中誕下一對龍鳳胎,一個是薛翎,一個便是文心公主薛文心。
彼時的太子是趙月年幼的兒子薛懋,秦衍害怕薛翎被盯上,於是送走了他,對外界宣稱只誕下一女。
恰逢與皇后出自一家的燕貴人接生,難產,母子皆亡,皇上配合秦衍,偷樑換柱稱薛翎是燕貴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