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今日入宮有何事?”待飯菜奉上,允熥吃了幾口飯,同身旁的張無忌說道。
“倒是也沒有十分特別之事,只是從今年年初起那個拂菻來的人指導我們兩家錢莊學習拂菻國家的錢莊業務,如今兩家錢莊已經差不多都學會了,可以開展新的業務了。”張無忌說道。
“哦,是此事。”允熥都快忘了當初收買來自佛羅倫薩共和國美第奇銀行的高材生迭戈·美第奇指導張無忌與蕭湧挑選出來的錢莊拂菻新式業務的事情了。這件事雖然不算小事,但也不算大事,允熥去年那麼忙,就給忘了。
“我知曉了。”允熥說了一句。
“姐夫,這幾個業務正式開始經營後,必定能夠賺得比過去更多的利潤,但也會引起其他錢莊的眼紅,他們或許會在錢莊總行會的例會上發難,要求我與三姐夫挑選的錢莊將這些新式業務如何開展的法子公開。可是,”
“豈能隨隨便便公開?”沒等張無忌說完,允熥就冷笑著打斷道:“你們挑選的錢莊可是付給了迭戈·美第奇一大筆錢,豈能白白教給旁人?”
“我會吩咐其他錢莊總行會的理事的,旁的錢莊想要經營這些業務的法子,當然要拿大價錢來換。而且最好多拖延幾日,讓你們這兩家錢莊賺到了足夠的錢之後再說。”
“多謝姐夫。”張無忌忙高興的說道。他與蕭湧雖然是駙馬,但錢莊總行會里面藏龍臥虎,幾個頂級勳貴都有族人在裡面做理事,如果一起發難,未必頂得住壓力。但有允熥這句話,他們就不怕了。
但他又想起什麼,笑容收斂說道:“姐夫,兩家錢莊迭戈·美第奇都佔有兩成的股,錢莊的利潤如此豐厚,他每年什麼都不必幹就能得錢。可否將他佔的股份贖回來?”
“此事你再也不必想。”允熥語氣堅定說道:“若想做生意,最要緊的就是遵守契約,既然當初你答應給他兩成的股,也白紙黑字簽了字,除非他自己不要股份了才可贖回,絕不能巧取豪奪!”
現代商業快速發展的重要因素是契約精神。契約精神並不等於誠信,在契約中動手腳也是非常常見的情形,但不論是否在契約中佔了便宜,只要簽了契約,就要嚴格按照契約來辦,絕不能以任何理由違背契約。既然當初張無忌與蕭湧沒想到要在契約中動手腳,現在就絕不能違背。
“是,姐夫。”張無忌有些沮喪。他其實算是一個誠信之人,若是一個能說流利漢話的東方人以此入股,他未必會想著違背契約;但教他們如何經營這些業務的迭戈·美第奇是一個色目人,他下意識就有些排斥,想要把他從股東中排除出去。現在允熥不同意,他就不敢這樣做,心裡不大高興。
“你真是實誠。”允熥笑道:“姐夫只是說不能違背契約,沒說你不能用其他法子奪回股份。”
“怎麼奪回?”張無忌好奇的問道。剛才允熥非常堅定的否決了強行贖回股份的辦法,還能有什麼法子?
“你可以繼續增加股本啊。”允熥笑道:“姐夫不知曉你們武當派開的錢莊股本多少,假設是十萬貫,可以再增加十萬貫的股本,這樣一來,迭戈·美第奇的股份不就只剩一成了?若是將股本增加三十萬貫,他的股份只剩半成,能分得的紅利就少了。”
“姐夫,這樣做,不違背契約麼?”
“這如何違背契約?”允熥笑道:“當初契約中有不能增加股本的規矩?若是沒有,當然可以。”
“多謝姐夫,我明白了。”張無忌再次高興地說道。
“不僅如此,若是隻要當初在契約上沒有約定之事都可做,那還可以……”他的思維又發散起來,很快想出好幾個能夠不違背契約侵蝕迭戈·美第奇股份的法子。
“等回了家,就告訴宋師伯。”他最後小聲說道。
“宋師伯?”這句話被允熥聽到了,反問:“宋遠橋在京城?”
“是,姐夫,因年底開錢莊總行會的大會,中原各省、大府的分行會管事人都來京城參會,所有他在京城。”
“張先生一起來了麼?”
“家父也來了京城,在京城過年等出了正月再返回武當。”張無忌嘆了口氣,說道:“若是家父能夠作為湖廣省分行會常駐京城之人就好了。可惜家父對於錢莊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在武當也有更適合的差事,只能罷了。”
“張先生現下在武當山上做著什麼差事?”允熥順便問了一句,表示對妹夫的關心。
“管著山上習武之道士或外門弟子。”張無忌道。武當派的主營業務收入是經商賺的錢,當然要保護生意。雖然因為武當派名頭很大,也因為允熥對武當山的重視以及張無忌做了駙馬,地方官員不管心裡怎麼想,對於武當派都要著力保護。可正因為如此,平素謹慎的張三丰特意吩咐儘量少麻煩官府,現任掌教李玄道也曾反覆強調。既然掌教這樣要求,武當派只能自己讓一些道士習武,或收江湖上的武術好手來充作武力,保護生意。
“但凡習武之人大多是桀驁不馴之輩,可不好管。”允熥點評一句。
“習武之人當然不好管,不過家父武藝高超能壓服他們,也有些手腕,更懂得道教的道理可以教化他們,將他們管得服服帖帖。”張無忌有些自豪的說道。之前他的大師伯宋遠橋管過,沒管好;二師伯俞蓮舟也管過,也沒管好,只有到了他父親手上才管好了,這說明他父親比大師伯、二師伯都更有管理才能,他自然會為父親自豪。
“確實不錯。”允熥也點點頭稱讚道。
可就在此時,允熥忽然心中一動,笑道:“無忌。”
“姐夫請吩咐。”
“姐夫要給你一個新差事,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