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做李九成的人,有意思。”允熥笑道。
“爹,兒子對此很不解。”文圻出言問道:“這個叫做李九成的人,既然提前已經向錦衣衛坦白犯下之事,又並未告訴趙巖,雖然這是忠於大明之舉,但在民間之人看來,因趙巖提拔他為隊正對他有恩,他這樣做對趙巖是忘恩負義。既然他已經做下了忘恩負義的事情,為何還要去碼頭為趙巖送行?”
“當然是李九成雖然因為害怕錦衣衛,也殘存有忠君愛國之心不敢不招供,但仍然對趙巖懷有愧疚之意,所以去碼頭送行,又送他銀錢。”文垣說道。
此時他們幾人是在乾清宮。李案徹底了結後,允熥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想著自己的長子已經十二歲了,次子與三子也都十歲了,還是要抓緊教育,下了朝將奏摺批答完畢後,把已經年滿七歲的前五個兒子都叫到乾清宮,一邊隨意談論朝中發生的事情,一邊教導自己的兒子。秦松來向他奏報遣送流放的人犯,想起李九成在碼頭為趙巖送行之事,就順嘴說了一句。
聽了文垣的話,允熥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又問文垚道:“文垚,你覺得是什麼緣故?”
“爹,兒子想的與二弟一樣,只是覺得或許不是這麼簡單。”文垚想了想,說道。
允熥又問了文坤與文堃,他們二人的回答與文垚都差不多。允熥笑道:“你們兩個真是會省事,照抄你們大哥的話。不過也罷,父親也不問你們了。”
“依父親看來,李九成為趙巖送行的緣故有二。其一,他確實心中略有些愧疚。其二,就是他有別的心思了。”
“他終究是趙巖提拔的,不管他自己心中是否有對趙巖的感激,可大家都覺得他應該感激趙巖。被錦衣衛拿了招供這沒什麼,但如果遇到趙巖被流放不去送行,顯得太涼薄了些。萬一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不好,以後的上司也不會願意再提拔他。”
“他是蘇州人,在京城為趙巖送行,如何能夠傳到蘇州?”文圻問道。
“他自己宣傳一番不就成了?而且京城的碼頭上也有蘇州的商船,他也可以裝作無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要有心,訊息定能傳到蘇州的。”允熥笑道。
“這人這麼有心機,不是好人。爹爹把他罷黜了吧,不許他繼續為官。”文垣道。
“不是好人?在朝堂上做官的,哪兒有沒有心機之人?若是因為某人有心機就要罷黜他,那朝堂上恐怕會十不存一。況且這件事情是我偶然聽到了,若是沒有聽到,又如何?”
“恰恰相反,父親還要助他一臂之力,讓蘇州的錦衣衛替他宣揚此事。”允熥又道。他一時起了戲謔之意。
“文垣,你可要記住,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有些事情,不要太過細究。儘量不要從心中所想的角度考量一個人,只要看他做了什麼,做的事情是好是壞即可。”他又教導道。
“是,父親。兒子記住了。”文垣雖然不太喜歡,但還是答應道。
“兒子記住了。”文垚他們四個也答應。
允熥又與他們說了會兒話,又將票擬完畢的奏摺都批答了,時候就到了午時。允熥與五個兒子吃了飯,對他們說道:“下午父親有些事情,要出宮一次。你們回去歇息吧。不過記得要寫作業,可不能忘了。尤其是你文垚,你今年已經入了大學堂讀書,可要認真聽諸位先生的教誨,不能落下某門功課。”
“是,爹爹。”文垚忙答應道。
允熥點點頭,說道:“你們回去吧。”
五個兒子行了一禮,就要退下。可文圻猶豫了一下,說道:“爹,您下午可是要去周王府裡?”
“確實去周王府。昨日你們五叔爺入宮,與我說了一會兒話,事情還沒有說完。正好今日天氣不錯,就出宮去走走。怎麼,你也想出宮?”
“兒子當然想去周王府瞧瞧五叔爺。只是兒子問這句話不是為了兒子自己。”文圻笑道:“大姐前幾日一直鬧著說要去周王府,也不知為什麼。兒子就替大姐問問,爹爹您要去周王府,就帶著大姐一起去吧。”
“敏兒?她鬧著要去周王府?做什麼?”允熥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