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權甚至連象徵性的再去請示寧康帝的意思都沒有。
蕭敬便知道寧康帝的心意了。
心灰之下反倒是坦然了一些,他站直腰板朝著寧康帝寢殿那邊喊道:“陛下既然執意要老臣去死,老臣謝主隆恩!
老臣只希望陛下能夠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饒恕太子這一次,至少留他一條性命,如此老臣在九泉之下,也必將感激陛下大恩大德!
陛下!老臣去也。願陛下龍體金安,願我大魏,萬代昌隆!”
說完,任由官兵將他的衣襟長袍剝去,然後趴在長長的刑凳之上,閉上了眼睛。
行刑的兩個健碩太監得到戴權的示意,立馬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手中的木杖,狠狠地朝著蕭敬瘦骨嶙峋的背上打去。
“嘭!”
“嘭!”
“嘭!”
“…”
沉重的敲擊聲敲打在每一個前來請願的人心裡,不忍、畏懼等等情緒,一時間縈繞在他們的心上,令他們全部站了起來,然後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寧康帝的寢殿內,當蕭敬的聲音傳進來的時候,正在議事的君臣等人也停止了交談。
但是寧康帝沒有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嘴。
直到一個內監跑了進來,通稟道:“回陛下,蕭閣老在行刑至十七杖的時候暈過去一次,然後行刑至二十九杖時,經查驗已沒有鼻息。
戴總管讓奴婢前來請示,是否要繼續行刑?”
寧康帝問道:“外面那些人如何,可散了?”
“還沒有,他們都在圍觀行刑,好些老王爺都哭了……”
“朕知道了,下去吧。”
內監聞言愣了愣,不知道寧康帝是不是沒有聽清楚他之前的話。
幸好有殿內侍奉的大內監使勁朝他使眼色,他這才乖乖的退下。
……
廷杖還在繼續。
看著早就沒有動靜,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蕭敬,好多人都哭的泣不成聲。
哭聲中,不乏兔死狐悲之意。
因為太上皇中後期,國家較為平穩,太上皇待臣下也以寬厚著稱,鮮少施虐於下。
好多人都已經不記得,上一個被當眾廷杖致死的一品大員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尤其是,如今這個被杖斃之後,屍首都仍舊不得保全之人,還是身為最清貴,是文武百官最嚮往的,宛如聖地一樣的內閣輔臣。
內閣自設立以來,被問罪致死的輔臣不是沒有,但數十年風風雨雨下來,也不會超過兩手之數。
可是……被這樣當眾剝了衣服打死的,一個都沒有!
更別說,如今人分明已經死了,卻連他的屍首都不放過。
一時間,很多以入閣為輔作為終生目標的文臣,都接受不了。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臣大哭著衝上前,奮命的推開行刑的太監,被拉開之後,更是學著之前蕭敬那樣,朝著行宮嚎啕悲呼:
“陛下啊陛下,您若是再這般執迷不悟,倒行逆施,終有一日會招來天怒,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
“老夥計,老夫來陪你!”
然後,他猛然朝著蕭敬的刑凳衝去,觸凳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