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她一個丫鬟,只是空頂著一個賈璉侍妾的名。就算等將來她當真做了賈璉的侍妾,其實也沒資格與家裡的姑娘們平等論交情的。
豈不聞,當年賈珍屋裡的幾個妾過生日,有資格讓三春來賀的?
於是晴雯連忙笑道:“寶姑娘人來我就高興的很了,哪用送什麼賀禮,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話雖如此,晴雯還是一把將美酒接過。
她才不信寶釵說的什麼不值錢。
整個賈府誰不知道,薛家是最有錢的。寶姑娘出手,就沒有寒磣過!
自覺大有面子的晴雯一面將寶釵等人往屋裡引,一面將酒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預備待會就拿這酒來招待眾賓客。
史湘雲原本就是在園中待的無聊,聽寶釵說今兒是晴雯的生日,想著有熱鬧瞧才跟了過來。
此時見此間果然人聲鼎沸,麻將都開了兩桌,自是興致飛起。
她笑道:“好啊晴雯,你們在這裡打牌都不喊我。”
晴雯則笑回:“雲姑娘是雅人,會作詩寫詞。我們是俗人,就只會這個消遣了,雲姑娘不笑話我們就偷著樂了,哪還敢叫你。”
史湘雲倒是不客氣,一屁股就在原本晴雯的主位上坐了,一面招呼洗牌,一面與晴雯鬥嘴:“我可算不上雅人,我也最最喜歡玩這個了。
還有,你說玩這個的是俗人?
我看家裡的老太太、太太也喜歡打牌,難道她們也是俗人不成?”
晴雯語塞,沒好氣的瞅了史湘雲一眼,惹得其他人搖頭而笑。
史湘雲慣是貪玩好動的,因見坐席上還空缺一位,連忙招呼寶釵。
寶釵此番本就是為結交晴雯,此時自也不端著架子,笑著坐了。
倒是薛寶琴仔細瞅了半天,湊到寶釵身邊道:“姐姐,我在家裡也陪大娘她們打過骨牌,怎麼她們玩的這個和我們那個不一樣?”
“這個是侯爺根據以前的骨牌改編的玩法,他稱為‘麻將’。挺有意思的,你且看著,我教你。”寶釵說道。
原來賈璉很早就將麻將、撲克等娛樂消遣之物引入這個時代。
文娛文化本是相通的。
後世的麻將,本來就是這個時代的“骨牌”演變而來,如今賈璉只不過是將它們提前進化出來。
哪怕是舶來品的撲克,在這個時代,也是有著“葉子牌”與之相對應的。
雖然玩法大不相同,但有著賈璉的解釋,顯然家裡的姑娘們接受起來也並不太難。
薛寶琴自然知道寶釵口中的侯爺指的是賈璉,原本還覺得這些“骨牌”奇奇怪怪的她,待聽到出自賈璉,立馬就興致盎然起來。
璉二哥哥本來就有非凡的遠見卓識,既是他發明之物,定然不同尋常!
於是乖乖的站在寶釵的身旁,用心的記憶學習。
……
瀟湘館。
自從家裡來了幾個小姐妹之後,大觀園中的姐妹倒是歡喜了幾日。
只不過因為國喪,長輩們每日早晚進宮弔唁,她們小輩兒也就只好在一起說說笑笑,寫寫詩,作作畫,而不好搞大型的文娛活動。
凡此以來,幾日間自然熱情消退。
今日黛玉也略覺煩悶,想起晌午與賈母請安時偶然聽見,今兒是晴雯那丫頭的生日。
想了想,便讓紫鵑打了一隻燈籠,主僕二人款款來至賈璉院中。
方過來,黛玉就發現,雖然院裡其他地方漆黑冷清的很,但惟獨西廂,燈火通明,裡面偶爾還傳來搓骨牌的聲音。
只看那窗戶紙上人影錯落,黛玉便知道屋裡尋歡作樂的人不少。
主僕二人也不聲張,徑直上西廊。
廊上也沒有人,唯有角落裡放著一個鳥籠,籠子裡關著兩隻以前沒有見過的幼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