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寶二爺心腸很好的,不但很尊敬二爺,而且對林姑娘也很愛護。從林姑娘屋裡回去之後,他就後悔了,深覺得自己一時衝動,說錯了話,得罪、委屈了林姑娘,想著這些,他都難過的哭了,我出來的時候他還躲在床上哭呢。”
襲人本是賈母身邊八個一等大丫鬟之一,派遣到賈寶玉屋裡之後,便一直都是賈寶玉屋裡的首席大丫鬟。
因為賈寶玉在府裡的特殊地位,因此襲人得以與賈母身邊的首席大丫鬟鴛鴦,以及王熙鳳身邊的心腹大丫鬟平兒並列,是為賈府丫鬟屆的頂流。
這個頂流,不單單指地位,甚至不單指容貌,還有品性和才幹。
但是據賈璉看來,“平襲鴛”的排位次序,主要是根據容貌劃分的。
能夠與平兒和鴛鴦並列,並且列在平兒之後,鴛鴦之前,可見這個丫鬟的容貌也是十分不俗的。
此時這個丫鬟比之當初又長大一歲,身形和臉蛋越發發散開一些,竟是有一股獨特的,說不出的嬌俏和妍媚之態,令人見之心喜。
賈璉回頭看了一眼此處的環境,忽笑道:“你跑過來與我說這些,是以什麼身份?”
襲人聞言一愣,隨即面色泛紅起來,顯然是想起什麼不堪的回憶。
但她是個有城府的人,隨即將躁動的心態壓下去,連面色都很快恢復正常。
“奴婢,自是以寶二爺身邊奴才的身份,央求二爺,求二爺寬宏大量,不要與寶二爺一般見識……”
賈璉呵呵笑了起來。
一個丫鬟奴才,哪裡有資格,為兩個主子爺說和?想來襲人敢冒昧來此與他說這些,不過是仗著曾與他有過一次露水情緣罷了。
若她以此為憑,賈璉看在這個份上,聽她說兩句話倒也沒什麼,畢竟,賈璉本身也沒想過對賈寶玉如何。
既然襲人不上道,不按照他的提示,承認是他女人這個身份,那麼賈璉自然也沒必要與她客氣。
對於襲人,賈璉自認是有一些瞭解的,這是個務實的人,賈璉可不認為,將她的第一次奪走了,這個女子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等著他。
賈寶玉論各方面的條件,還是不錯的,因此襲人隨時都有反叛的可能。當然,賈璉也不可能因此為難她,畢竟,誰叫他這一年多的時間,對人家不聞不問的?
“既然是求我,豈有空口白話的道理,求人自有求人的態度,襲人姑娘懂否?”
賈璉倏忽有些痞態的說道,原本以為襲人會聽不明白,誰知道襲人仰頭看了他一眼,竟一下子臉蛋緋紅,連絞在一起的雙手都扭捏起來。
如此,倒是讓賈璉愣了愣,沒道理啊,這個丫鬟年紀也就和香菱一般吧,她這麼開竅的麼?思之,不免懷疑起來了,莫非她當真投效賈寶玉了?“不知,二爺想要,想要襲人如何做,才能不計較今日之事?”襲人低著頭,斷斷續續的回道。
賈璉卻已經對她產生了嚴重的懷疑,因此一點也不將她的羞態放在眼中,轉身讓開身後的花壇,淡然道:“無他,一年多未得姑娘侍奉,甚是懷念,不知如今的襲人姑娘,可還肯屈尊?”
賈璉的話,讓襲人的心臟陡然跳動起來。
或許是當初那個下午的事情對她來說,太過於深刻,以致於,直到今日,她都記憶猶新。
因此她自然明白賈璉的意思,心裡也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悲憤。
但是她明白,她是不意外的。
她深諳主僕之道,自然明白賈璉和賈寶玉兩兄弟之間的關係,沒有她插話的餘地。
但她是真的不想賈璉因為今日之事,記恨上賈寶玉。她對賈寶玉是有愧疚的,這一點,在賈寶玉身邊每過一天,看著賈寶玉分明想要她的身子,卻因為尊重她一直對她秋毫無犯,她的愧疚越重。
她知道,賈寶玉對上賈璉,吃虧是必定的。
她不想看到這種情況,這才想著,以自己微薄的力量,來試試賈璉的口風。她想著,畢竟她最珍貴的貞潔是被賈璉奪走的,或許賈璉能夠看在這一點的份上,寬容一些,至少平心靜氣一些。
至於賈璉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更是一點不意外。
她甚至都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因為,這個位置,是她在附近瞅了好久才站定的。
此處在黛玉院通往賈母正院的小巷進口處,裡面有個凹巷,不長,大概一丈左右,擺了兩盆海棠,兩盆桂花,可以說,甚是隱蔽了。
但她同時,又有些幽怨。因為從賈璉的客氣的口吻中,她聽不出太多對她的憐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