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面額的銀票,即便是大錢莊,也是極少發行的,並且通常只會發行給有實力,有信譽的人或者家族。
畢竟銀票最大的好處,便是易於攜帶,使人不必將笨重的鉅額銀子,從東帶到西,從南帶到北。
缺點也很明顯,最主要的一個便是,大多數銀票都只能到固定的城市,固定的錢莊兌換。因為只有這樣,錢莊內部才好對票,防止造假和冒領。
說實話,對於薛家酬謝他,他有所預料。只是沒想到,這薛家二老爺這麼大氣,一出手就是三千兩。
他記得,曾經的賈璉捐了個州同知,也才不過花了一千兩銀子而已!
沉默了片刻,迎著薛家三人的目光,賈璉搖頭道:“這銀子,我不能收。”
“這……咳咳,賢侄,我知賢侄是高風亮節之人,只是今日若沒有賢侄,我薛家商隊還不知道要損失多少貨物。
這也是我唯一能夠向賢侄表達感謝之意的方式,還請賢侄務必收下!”
薛家二老爺有些急切,竟要站起來拜請賈璉收禮。
他這一拜異常真誠。以他這一趟所花下的血本,若沒有碰到賈璉,就算這烏託市只扣押他三成貨物,他也至少要多損失一兩萬銀子的貨物。
更別說,那紈絝還想沾染琴兒!
賈璉制止了薛家二老爺的客氣,言語卻還是不改變分毫。
“這些銀子,我實不能收,也不會收。”
賈璉端坐在上首,語態平和。
“先不說薛賈兩家,自開國定鼎以來,已累計了近百年的交情。至今我還聽人說起,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便說當世,我賈家二太太,與薛家族母之間,也是至親的姐妹。
而我的夫人王氏,更是薛家族母嫡親的侄女!
如今薛姨媽看在這番行下,不嫌棄我賈家鄙薄,帶著一雙兒女,千里迢迢入京,與我們毗鄰而居,時常過府與我家老太太談笑作趣。
這是何等信任與通家之好?
如今我不過是恰逢機緣,在能力範圍之內偶然幫助了世叔一回,便向世叔索要報酬,那不但貶低了我的為人,也貶低了我薛賈兩家累世的交情,更辜負了,薛姨媽對我們賈府的信任。
若我今日真的收了這些銀子,只怕回京之後,我家老太太知道了,也會罵我見錢眼開,重小利而輕大義。
此事,實不可為也。”
賈璉沉著眉頭,一臉嚴肅的說完這番話,然後便吩咐薛蝌,將銀票重新收好。
薛蝌登時就不知所措了。
一邊是父親的交代,一邊是賈璉擲地有聲的話語,這令他,只能回頭,無辜的看向老父親。
“可是……”
薛家二老爺還想再勸說什麼,卻被賈璉打斷:“世叔不必再說了,我意已決。對了,忘記問世叔了,郎中診治的結果如何?
方才忙碌,忘記去拜見叔父,倒是累得叔父託著病體來見我,小侄實在慚愧。”
“賢侄說的哪裡話,你肩負保護公主這樣的重任,自然不必拘泥於此等小節……”
薛家二老爺皺著眉,吞吞吐吐的樣子,顯然還是不甘心這樣放棄。
只是賈璉已經又說起了別的話題,令他也沒辦法舊話重提。那種拿著重金送不出去的感覺,令他神態有些發囧。
薛蝌見父親也沒了主意,舉了半天手的他,只能默默的退回父親身邊。
另一邊的薛寶琴從始至終將賈璉的行事收入腦海,眸光浮動。
這位璉二哥哥,果真與普通人不一般呢……不,是很不一般!
這樣想著,蔥嫩的手指,不由得暗暗摩挲了一番一直捏在手裡的那塊玉佩,然後,趁著父親等人不注意,重新塞進懷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