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的舉止儀態,以及那澹漠的口吻,令他下意識的有種想要服從命令的感覺。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一瞬間,他產生了兩種孑截然不同的想法。
一個是呵斥賈璉,解救小舅爺,然後藉此拉近和節度府的關係,藉此上位。另一個,遵從心底的聲音,小心詢問賈璉的身份……
正計較得失之間,忽然瞥見賈璉手中那柄寶劍!
那是渾身淬鍊金光的寶劍,不但刀刃泛著寒光,且刀身銘文纏護。定睛細看,竟像是鐫刻的龍紋一般。
副官心內大震。
國朝雖然不禁武,也不禁止民間攜帶刀劍等幾種正常的武器,但是,誰敢在自己的佩劍上面,鐫刻龍紋?
此劍不但鐫刻龍紋,還淬鍊出金黃光芒。即便他沒有親眼見過天子御用尚方寶劍是何模樣,也知道,這種制式的寶劍,絕非平民百姓可用!
若是對方真的是胡人那還可以說是藐視中原王權,可此人分明一腔純正的京城人士口音。
“敢問……閣下是?”
賈璉順著副官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劍,沒有回答他,只道:“你若是再不將你們守備叫來,此人便要流血而死了,到時候可不要怪本將軍沒提醒你。”
副官趕忙看了一眼在賈璉劍下宛若死狗一般模樣的小舅爺,那冰寒的利劍,就那麼隨意的擱在他的脖子上,彷若就算隨手將小舅爺殺了,也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
副官立馬知道這種情況不是他能應對的,還是先穩住賈璉,將守備大人請來再說。
因此和賈璉一拱手,然後便讓人去請守備。
坐在地上的枯瘦青年和他的親隨們,原本是等副官等人救他,誰知道這手握數十官兵的副官竟像是也畏懼賈璉一般,反倒聽起賈璉的命令,他們頓時急切起來。
枯瘦男子不敢說話,怕賈璉手一抖解決了他,但他的親信可管不著了。
“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何人嗎?
他乃是我們節度使大人的小舅子!
你竟敢對我們家公子不利……你你你,你要是想要活命,最好現在就放了我家公子,然後對我家公子磕頭求饒,興許你還有一條活路。”
若非窮兇極惡之輩,或者是戰陣廝殺慣了的將軍,誰也不會動輒把劍欲殺人。
所以賈璉方才的舉動,將所有人都震駭了。
此時回過神來,恢復理智,紛紛喝罵、奉勸賈璉,卻無人敢近前。既懼怕賈璉的利劍,更怕賈璉一不小心將枯瘦青年殺了。
那些並沒有同副官一樣發現賈璉寶劍尊貴處的官吏,此時也站在遠處,紛紛拿話鎮壓賈璉。
賈璉掃了這些低品階小官一眼,雖然知道他們畏懼封疆大吏的權勢,但是如此任由一個紈絝在他們的地盤上為非作歹,而絲毫不敢加以勸阻和制止。
可見,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如此風氣絕對不是特例。
而且,這種情況,還會長遠的存在,絕非一人之力可以短時間的扭轉。
但賈璉是心存志遠之人,這一路走來,他也有意將類似的邊境吏治民生看在眼裡。
若是將來有一天他有能力改變這種情況,自然要作為一番的。
眼下他雖然還遠遠做不到,但是至少,他能將自己看見的拔亂反正,在有限的範圍內,震懾世人。
薛家二老爺此時也從震驚中回神,他扶著一雙兒女上前一步,勸道:“這位……將軍還請三思,此人畢竟是節度府的人,若是殺了他,只怕會給將軍帶來麻煩……”
薛家雖然有些眼界,畢竟不在官場,他只看出賈璉身份或許不凡。從賈璉之前喚他世叔來看,應該是家族的某位世交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