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他就發現這個美人,身上有一股子冷意,哪怕是之前說了一些話,看去也像是基於應酬生存,而不像是出自真心。
果然,這顧青衣對於周伯儒的話,一點都沒有表現出意外,只是對著周伯儒委身一禮,然後便轉向賈璉,螓首輕點:“青衣草芥之身,若能得大人垂青,願意收留,青衣自是甘願終生侍奉於大人身側。”
言簡意賅,看不出多大的情緒,聽去有一種淡淡的認命,又令人免不了覺得少了一點驚喜的感覺。
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賈璉沒有正面回應,而是看著顧青衣笑道:“青衣姑娘方才言說,曾為本官的相思令添過新調,這倒是令本官有些好奇。今夜時辰正好,不知本官可有幸,聽青衣姑娘彈奏此曲?”
看賈璉對顧青衣這麼客氣,鹽商們有些愣住,這是答應收了,還是不答應收?
周伯儒也皺了皺眉,雖然賈璉是個不好拿捏的人,但是他絕對不信,賈璉能夠拒絕他的此番好意!
略微想了想,心中大概有些懂了賈璉的意思,心裡暗暗一嘆,看來此番要想過關,不付出大代價,是不行的了。
而顧青衣,一直溫聲細語,波瀾不驚的面容,首次出現一絲訝色,看了賈璉俊朗的容貌一眼,點點頭,欠身退下了。
……
當清麗悅耳的歌聲,伴隨著淡淡的琴音,從廳內傳出去的時候,也打斷了三五幾個湊在外面廊上低聲細語的花魁娘子們。
作為各家花樓的當家牌面,等閒她們是聚不到一起的。
也就只有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各州府的花魁娘子們四方巡演獻藝的時候,她們才能偶爾三倆相聚。
此番自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自己這些甚少見面,卻早就互相攀比過無數次的花魁們竟聚集到此。
而且,她們所有人到此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取悅一個人。
這在她們的花魁生涯之中,都是難得一遇的。
心中不免又苦澀,又欣喜。
欣喜的是,見到了傳言中的鎮遠侯爺,他果然是那般的英俊瀟灑,威武不凡。
苦澀的是,她們此番,全然被人當做了陪襯出席。要知道,以前在自家花樓,甚至在自己所在的州府,都是讓旁人給她們做陪襯的呢!
心裡的落差是有的,但是一想到,被陪襯的人是那顧青衣,不少人心裡的落差又小了一些。
畢竟對方的名聲,實在是所有江南花魁們,望塵而莫及的,嫉妒也沒有辦法。
“盼兒姐姐,聽說你曾經到侯爺的行轅中獻藝,也是我們江南花魁娘子中,唯一一個見過侯爺多面的人,你能夠給我們說說傳聞中的鎮遠侯爺,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嗎?
方才我看見他,只覺得他好年輕,好英俊,卻看不出別的了。”
收拾好妝容,才剛出來透透氣的沈盼兒就被一群人圍住。
但她已經習慣了,所以十分自然的就回應著這些表面上姐妹相稱,實則處處爭相比較的競爭對手們。
“還有,我還聽說,你已經侍奉過鎮遠侯爺了,是真的嗎?”一個花娘,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雙眼,認真的問道。
沈盼兒回頭看著她,搖搖頭,“這定是誤傳了,鎮遠侯爺那是何等英雄人物,豈會看得上妹妹,妹妹可沒有那般好的命。”
那花娘臉上便露出暗喜之色。
“不會吧,我怎麼聽說,你都已經離開教坊了呢?若不是決定追隨鎮遠侯爺,你怎麼會離開教坊呢?”
有人質疑,立馬就引來連鎖反應。
“那盼兒姐姐,你還會參加今年的花魁大賽嗎?”
“大概是不會了吧,畢竟我已經參加過兩次了,實在爭不過那顧青衣,再參加一次又有什麼意義。”
其他人便又狐疑起來。
花魁大賽,那可是整個江南無數花魁角逐的舞臺。能夠在花魁大賽上大放異彩,對她們每個人來說,好處都是多多的。
更別說,一旦躋身四大花魁之列,那出場費,最低都是一百兩往上了。
這帶來的,可不單單是錢,還有非凡的地位,以及更多接觸貴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