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遠有一妻一妾,一雙兒女……不過,他的兒子並不在此地。”
“不在?”
“嗯,說是養在姥姥家……不過大人,下官始終覺得,這件事有蹊蹺。那安思遠也算是坐鎮一方的大員,膝下又只有一個兒子,不放在身邊好好教養,反而送到岳丈家,這有些不合理。
而且,下官看那安思遠的妻子許氏,終日神情抑鬱,似有心事,只是下官卻問不出什麼。
因為朝廷如今也沒給安思遠定罪,那許氏也不算是犯官家卷,下官不便逼問過甚,所以,沒查問出什麼結果,下官無能,還望大人恕罪。”
賈璉擺擺手,楊訊也才到幾天時間,又位卑言輕,揚州這些人想要湖弄他,還是很容易的。
至於楊訊所說的那些疑點,也基本相當於廢話。若是沒這麼疑點,朝廷也不會這麼關心這件事,他也就不必到此一趟了。
又問了一番細節,楊訊等人都一一答了,臨了看賈璉若有所思,楊訊和錦衣衛白戶趙程相視一眼,紛紛從懷中摸出一疊銀票,由楊訊道:“此乃初入揚州之日,那些鹽商們奉送的,下官等按照大人的吩咐,都接納了,還請侯爺處置。”
賈璉瞥了他們一眼,“既然是那些鹽商給的,你們收著便是。他們佔著整個江南的鹽行,一個個富得流油,還鬧出這麼大的事情,讓我等千里迢迢跑一趟,他們孝敬一些辛苦錢,也是應該的。
不過,你們也應該清楚,此番督查鹽政,乃是陛下親自交代我等嚴辦的,所以,你們千萬不要想著,拿了人的便手軟包庇,否則最後出了事,本官可護不住你們。”
楊訊二人心頭微凜,立馬應是。
倒也沒再客氣,將銀票收回。也沒什麼不安心的,那些鹽商們連他們這些隨從都捨得奉送這般豐厚的銀子,對賈璉,自然更不可能吝嗇。
之所以選擇交出賄銀,只是想看看賈璉的態度。
雖然猜到賈璉不是迂腐之人,但是看賈璉看都不看銀票一眼,就讓他們各自收下,心中還是難免對賈璉升起敬佩和好感。有格局,肯讓手下人有利可圖的上官,才是令人信服,甘願追隨的上官。
計議完畢,賈璉出來,看見林有全正在安排護衛們驅趕閒人,佈置防務,賈璉也很放心。
這也是他不去地方官府準備的行轅,而是直接住進鹽政衙門的原因之一。林有全,也算是這裡的老總管了,有他安排這些事,熟門熟路,不易有失。
簡單交代一番,賈璉便來到安思遠的停靈所在。
因為是涉桉官員,所以只是簡單一口棺材擺在偏殿內,幾個身著孝衣的家卷及家奴看守著。等閒,無人前來弔唁,也沒有敢來弔唁。
秉著人死為大的想法,賈璉先到靈前上了一炷香,拜了兩拜。
許是知道賈璉的身份,也許是將內外把手起來的親兵神態太兇,以致於安家之人,在賈璉進殿之後,都顯得有些拘謹和怕懼。
但是按照禮儀,這個時候還得有人代為致謝。所以一個三十來歲,容貌頗有八九分,身段也很顯豐腴的婦人上前,對著賈璉欠身行禮。
在她身後,還有一個十二三歲,模樣清嬈,五官十分標緻的女孩,亦步亦趨的跟著婦人,同時頗有探頭探腦之意,似在打量他。
賈璉就看了過去,“夫人可是安大人之妻?”
“回欽差大人,妾身正是許氏。”眼睛沒看賈璉,聲音溫溫吞吞,神態上看不出什麼感情。
“夫人節哀。”
“多謝欽差大人。”
賈璉說完這句話,便不說話了,只是微低著頭,打量著眼前的婦人。
這下,幽僻的靈堂,氛圍突然便更加靜謐下來。
賈璉周圍的兵士們神色嚴肅,目不斜視。而少許的安家人丁,則是一個個低垂著頭。
婦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終於抬頭正看了賈璉一眼,欠身一禮便要退下。
“不知道許夫人,對於安大人之死,有何看法?”
“先夫自來體弱,終年忙於政務,身體本來就差,許是不堪押解之苦,這才病死在路途之中……”
“許夫人確定,安大人是病死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