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時,寧康帝便聞得兩道清晰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大殿內響起。
“臣賈璉(項賀),叩見陛下。”
“平身吧。”
“謝陛下。”
隨著二人起身,寧康帝一眼便落在左側那身披淺金色內甲,身姿挺拔,比旁邊的小老頭高一截的賈璉身上。
半年多不見,賈璉的面容幾乎沒變,唯一令寧康帝覺得有變化的,便是比之前,身上更多了幾分冷靜和沉穩。
嗯,服色好像沒以前那麼白皙了,多了幾分風塵蕭索之意。
倒是更配此時得勝歸來的將軍氣概。
反覆將賈璉的儀容打探幾遍,饒是寧康帝,都不由得心下腹誹,老天倒是待賈璉不薄,賜了一副這麼好的皮囊給他。
也由此,他有點明白為何自家女兒,當初會喜歡上賈璉了。
“你二人此番護送公主回京,皆是有功之臣,辛苦了。”
“臣等不敢言說辛苦,為陛下效忠乃是我等本分。”
寧康帝略略頷首,然後澹然道:“雖然此番爾等所行之事,俱已上奏,朕也大概知曉。不過此番既然已經歸來,不如爾等再將當初自漳河灘變故之後的事情,與朕細細道來。”
“臣等遵命。”
項賀此前只是個尋常的官員,就算是有資格參加大朝,也不過是站在後面的不起眼位置。
如今直面皇帝,免不了有些緊張。
而作為文臣,慣是會對皇帝的一言一詞,深挖細鑿的。
聽到之前皇帝只提及他們護送昭陽公主回來之功,對於此前出使瓦剌,還有與瓦剌的重定盟約等卻閉口不提,心裡未免更加惴惴。
莫非皇帝仍舊對當初的變故,心有不滿?
他和賈璉不同,他身上這個三品官職,可是當初領下送親的苦差,朝廷補償給他的。
若是朝廷要追究和親失敗的責任,別說功勞了,只怕連如今身上這個官職都保不住。
心有這些擔憂,這個本就有些消瘦的老頭,越發顯得顫巍巍的,身形隱有晃盪之意。
好在他只是副使,若非皇帝親口發問,他也只需要站在一旁,聽賈璉奏對即可。
項賀垂首在堂下自不知道,他二人的表現都被坐在上面的寧康帝一眼看的清晰。
寧康帝眉頭不由得有些皺起。
原本聽賈璉的其中一封奏疏中,提及項賀頗有才幹,不但對朝廷政令悉數熟知,而且做事認真負責,使團事無鉅細,多虧有他協助。
寧康帝本來還覺得或許以前是他沒留意到這個寒門出身的老臣,有意憑藉此人此番功績,稍加重用一番。
此時略一觀察,卻多少令他有些不滿。
這還是老臣了,怎麼儀態舉止,連賈璉這個後生都比不過。
雖然無意責罰,到底也有些失望。
特意提問幾句,發現其說話雖然有實據,到底頗有皆吞吞吐吐,大不如賈璉清晰利索。索性也不再管他,只一心詢問賈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