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帝生氣,戴權作為內相,自是有義務開解的,因進言道:“陛下,周娘娘身處深宮,對於外面的事情不瞭解,只聽人說有人欺負了她的弟弟,心裡生氣著急也是有的。
況且這件事賈指揮使也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那周盛雖然跋扈,但是究竟是周娘娘的弟弟,教戒一番也就是了,關押起來,確實有些處置過當之嫌。”
寧康帝便更生氣道:“哼,什麼處置過當,我看他就做的很好!
京中這些紈絝子弟,整日無所事事,在京中惹是生非,朕是知道的。
偏偏兵馬司的一干酒囊飯袋,盡是欺軟怕硬的貨色,沒有一個忠君體國之人,這才使得西城那一干豪門勳戚子弟,越發無法無天。久而久之,只怕我大魏君臣的名聲,都要叫這些不肖子弟給敗壞光了!
不然,你認為朕為何將賈璉調到兵馬司去?
朕就是要藉著他的身份,好好殺一殺京中的這種不正之風。
哼,若是他去了邊關一年,連一個貴人的弟弟都不敢處置,朕才真的要革他的職!”
戴權微微一笑:“皇上聖明。”
他是和賈家關係很好的,但是正因為關係好,才不能事事都說好話。好話,有些時候反著說,效果更好。
果然,寧康帝又令錦衣衛繼續關注西城兵馬司,若有重要的事,立刻上報,然後回頭對戴權笑道:“看來朕這次果真沒有看走眼,讓這種有衝勁的混小子去鎮壓那些紈絝子弟,準沒錯,這叫什麼,以毒攻毒……
只是不知道,他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呢,還是真心為國、為君分憂。”
戴權笑了笑,他知道寧康帝肯定是想到以前的賈璉也是個標準的紈絝子弟。
但是他還是勸道:“雖然賈指揮使一片為國愛民之心,但是那周盛畢竟是周娘娘的弟弟,事關后妃體面,一直關在兵馬司也不妥當。”
寧康帝想了想,倒也覺得對。
但是就這樣叫賈璉放人,一則有損賈璉的威望,新官上任,這個是最重要的。
二則,只怕賈璉心裡也會認為他是個不明是非的庸碌之君,將來辦事,便不會這般體察君心。
於是招過戴權,低聲吩咐了幾句。
戴權聞言之後,連連拍馬屁:“皇上此舉,實在聖明……”
寧康帝不置可否,議定了此事,寧康帝又道:“關於新任京營節度使一職,兵部合議之後,奏上來的人選是忠靖侯史鼎……你怎麼看?”
王子騰離京之後,仍舊掛著經營節度使一職。
但是如今邊關戰事平穩,皇帝有意讓王子騰留邊整肅軍紀,這京營節度使,自然不能久久空懸,得要另選才能。
只不過武官職位,不比文官。
特別是許多重要的武職,都是世襲的……
這也是對有功之臣的一種表彰,一種鼓勵和獎賞。
雖然經營節度使這種事關京城安危的權職,不可能世襲,但是,對它的任命,可是很有講究的。這個講究,只在兵部之內,旁人,就算是皇帝,若是想要叫人心服口服,也得按規矩來。
自太祖之後,這個職位,一直都是賈府把持……
傳言,當年賈家榮寧二公,其實按功勳,也是可以封王的。
但是一門雙王,這也太驚世駭俗了,即便是以太祖的胸襟,也很難下這個決定。
這個時候,寧榮二公主動上書,拒絕朝廷封王的提議。
太祖對寧榮二公的忠君體國之心感動,終太祖一朝,皆恩撫賈家。所以,賈家兩府那連起來,佔地面積比皇宮都小不了多少的敕造國公府,也才由此而來。
甚至,在寧國公去世之後,太祖又令寧公之子,才幹上並無太大建樹的賈代化,坐了京營節度使的位置。
可以說,這京營節度使一職,就是太祖對於賈家,專程的獎賞。
直到賈代化死了之後,賈家在軍中實在後繼無人,當時的皇帝,此時的太上皇,才不得不考慮另擇良臣。
但是即便是太上皇,最終也還是選擇了和賈家同為舊都四大家族出身的王子騰,擔任京營節度使一職。
如今朝代更替,先前的“潛規則”未必適用。畢竟,這個正二品的實權武職,關係實在太大,皇帝要是不交在信任的人手中,是不能安心的。
戴權就知道,寧康帝心中對京營節度使早有了適合的人選。他將王子騰調離京城,也是為了換人走的先行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