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媳婦兒在一邊笑迎著。
黛玉皺著眉,過了一會兒方道:“我還是想住我原來的屋子。”
管家媳婦聞言頗有些尷尬,轉身看了一眼身後,口中勸道:“姑娘倒是個念舊的人。不過我們也是為了姑娘考慮,姑娘一向體弱,住在這邊,到底離靈堂近一些,姑娘起坐更方便。”
“是呀,黛玉小侄女就不要推辭了,就住這邊正房就是了,橫豎你母親去了,你父親這趟也沒回來,這正房正該你來住才對。”
管家媳婦的話一說完,又從後面走上來一個年輕的婦人,也這般勸道。
黛玉一貫不喜歡與閒人爭執,倒也沒再說什麼。
但是王嬤嬤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一聽這媳婦和管家媳婦的話,便已猜到七八分,因此斥那管家媳婦道:“姑娘是主子小姐,原是她想住哪兒就住哪兒,豈有你們按照你們的意思強行安排的道理?
姑娘,別理她們,咱們就住以前的屋子去。”
管家媳婦被斥責也不敢還口,只能無奈的笑笑。
倒是先前那婦人身邊的一個女孩子忍不住了,拉著她的胳膊焦急的道:“娘,我也喜歡住那裡,我不想搬出來,娘~~”
“別吵~!”
婦人打了女孩兒一下,見大家都望著她們,起初還有些尷尬,然後竟釋然的樣子,道:“實話說了吧,小侄兒也不要埋怨我們。先時我們進來幫你母親設定靈堂,招待親友的時候,不放心你嬌嬌姐一個人在家,就將她接到府裡來安置了,不想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聽說你要回來,我們原是要讓她搬出來,可是一來外面事多忙亂,二來你嬌嬌姐也和你一般從小體弱,就給耽誤了,所以現在那屋子給你嬌嬌姐住著呢。”
黛玉原本只以為是下人們懶怠動彈,誰知竟是這麼個情況,一時都呆了,弱弱道:“嬸孃,可那是我的屋子……”
“我們也知道是你的屋子,只是現在再搬挪收拾,也太麻煩了。反正這府裡房子這麼多,你不拘住哪兒都是一樣的,你要是不想住在正房,別的地方也可以,我叫她們立刻幫你收拾出來!”
王嬤嬤本來是個本分人,此時也被激怒了,她生氣的道:“鴻大奶奶也太不省事了,你女兒金貴,難道我們姑娘就合該任由你們欺負?要是老爺在這裡,你也敢這麼對我們姑娘?”
這鴻大奶奶本姓陳,正是林埌之母。因林埌之父身上有著秀才的功名,因此他們一家在族中也算是興旺之家,所以行事本就張揚一些。
她如何將一個奴才輩的放在眼裡。
“王嬤嬤說話也太難聽呢,誰敢欺負姑娘,誰又欺負你們姑娘了?大嫂子去了,一大家子的人都跟著忙碌的不行,都是哪裡該省檢就省檢,哪裡該將就就將就,一時哪裡顧慮的了那麼多?
別說她大伯不在,就是在這裡,念在我們沒日沒夜的過來幫忙照管這些事,也不會苛待我們,難道還為一間屋子的事與親戚們為難?
連你們姑娘都沒說什麼呢,你就在這邊挑撥離間,我看姑娘分明是好姑娘,全是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專愛生事。”
陳氏的話,令王嬤嬤氣的嘴皮子都抖起來,就要好好與陳氏說道說道。
黛玉實在厭惡的很,便拉住她:“算了媽媽,我就住這邊正房就是了。”
王嬤嬤也念著是賈敏的喪期,方忍住怒意,只是嘴裡不免還是還了幾句。
“怎麼回事?”
一道陌生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令還想嘲諷王嬤嬤的陳氏住了口。
她轉身向來處看去,然後就忍不住暗歎:好個清俊的公子哥!
瞅了半日卻認不得,直覺不是他們林家的人。
賈璉安頓了靈堂那邊的事,本來就想去瞧瞧黛玉,聽見這邊吵鬧,就走過來看看。
王嬤嬤見賈璉過來,頓時底氣足了,毫不猶豫的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
跟著賈璉過來的還有幾個管家和林族子弟,其中林埌聽了王嬤嬤的話,顯得有些焦急。
他拉了拉母親的手臂,抱怨道:“娘,我和爹臨走前,不是說了,讓你把妹妹給挪出來的嗎,你怎麼都忘了?”
陳氏自知理虧,在兒子面前卻如何肯認,罵道:“我怎麼忘了,只是你妹妹不願意搬出來,我有什麼辦法!”
只是看著周圍圍了越來越多的族人,很多都對他們指指點點起來,陳氏心中方才有些後悔,不該縱了女兒一時,惹出麻煩來。
不過倒也不怕。
若是他大伯也回來了那還難辦,如今林如海既然沒回蘇州,那還有誰欺壓得了他們不成?
林埌之父林鴻是個中年秀才,見不得被人指摘。心中將妻子罵了一遍,然後搖頭嘆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然後裝作看不見的樣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