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加重語勢,也沒有拔高嗓門,語氣平平淡淡,彷彿說一件理所當然,又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是透著不容抗拒之意。
儼然,中年男子心目中,雙方並非平等對話,而是上位者與下位者的關係。
事實上,中年男子也的確有俯視洛松的資格,他是鍾家老二,鍾啟明,他口中的大哥,赫然便是鍾家老大,鍾啟盛。
鍾家老爺子年事已高,鍾家的內外事務都是有鍾啟盛負責,相當於代家主,他則是鍾家實際第二掌權人!
雖然洛家與鍾家不在一個城市,甚至不在一個省,但相比於南市,牛市更加發達,鍾家在牛市地位超然,更勝一線家族,同比之下,自然是要高過南市一線家族,洛家。
洛松只是一個洛家晚輩。
可問題是,眼下,站在他面前的洛松並非洛家,註定了不會因為彼此身份差距而妥協...
“鍾叔,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怕是要白來一趟了,昨晚鐘亮深夜過來,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想要鍾大少早點回家,那就趕緊把另外三樣藥材湊齊來換。”
洛松沉默了片刻,便是斷然搖頭,態度十分鮮明。
洛啟明眉頭一揚:“那如果不拿藥材來換呢,你們難道準備一輩子不放我侄子?”
洛松淡淡道:“未必不可能。”
洛啟明眼中閃過一道怒色,他想過三言兩語或許沒法讓對方讓步,卻沒想到,洛松會是這種硬邦邦的態度,連一絲委婉都沒有。
他不是喜歡廢話的人,當場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等了幾秒,那頭應該接了起來,他陰沉沉地道:“洛老大,我是牛市鍾家,鍾啟明...”
一口氣把情況說了遍,直言道:“你自己跟他說,我現在就等在一號公館的門口,半小時內必須接人走。”
然後,把手機伸向洛松,洛松接過後餵了聲,那頭傳來了大伯震怒的聲音。
鍾亮和洛松是大學同班同學,大二後還一個寢室住了三年,彼此知根知底,鍾家會找上洛家長輩對他施壓,洛松絲毫不意外。
他很耐心地等大伯罵完,待到強令他立刻放人之時,洛松語氣平靜,卻不帶商量餘地地道:“大伯,十塊的東西,我明買明賣,人家買了去,卻只付了五塊,剩下的五塊自然是要討回的,鍾家不把剩下的三樣藥材拿來,人是肯定不能放的。”
那頭,洛建功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起來,看不到人也可以想象,必然是滿臉怒容。
洛松給他再發話的機會,直接把手機遞還給鍾啟明:“別說是我大伯,就是我爸,我爺爺給我打電話都不頂用。”
鍾啟明心頭一震,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之色,他已經打聽過了,洛家情況和他鐘家差不多,老爺子年紀大了,很少管事,洛建功作為長子,代行家主事,是實際掌權人。
在鍾家,鍾啟盛那是一言九鼎,鍾家誰敢不從?可沒想到,洛建功居然連一個洛家小輩都指不動。
這他媽的,簡直荒唐,操蛋透頂!
“洛建功,既然你在電話說話不管用,那你就帶人來一趟牛市吧,我把話說前頭,今天我侄子必須回家,否則,你洛家後果自負。”放了一句狠話,鍾啟明就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轉身就走。
鍾亮有些傻眼了,鍾家老二出面了,難道就這樣輕易的無功而返?
不過當此之時,他也不敢多嘴,冷冷地瞪了洛松一眼,快步跟上鍾啟明。
回到車上後,鍾啟明不發話,司機也不開車,車內不大的空間,那久久沉默的氣氛,讓鍾亮有點透不過氣來。
“二伯,我和洛松大年四年同學,睡了三年上下鋪,他的個性我還是很瞭解的,絕對不是那種強勢的性格,而且,洛松他爸在洛家的地位並不高。”
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鍾亮才硬著頭皮道:“我,我感覺,那個叫洪辰的,才是說了算的。”
鍾啟明眉頭蹙了起來,冷冷地看了副駕駛的鐘亮一眼:“昨晚回來的時候,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你同學才是說了算的那個。”
鍾亮的臉色比吃了黃連還苦,那都是被洛松誤導的,要不是剛才洛松在電話裡生硬的回絕自己的大伯,他依舊還不會開竅...
家族子弟在外頭享受各種特權也好,囂張跋扈也好,無不是因為他們背後有著家族為靠山,是以,就沒有一個敢真正違背家族意志的。
而剛才,洛松敢於忤逆洛家代家主,態度還那麼堅決,唯一的解釋只能是他擁有別的依仗,而這依仗比洛家代家主分量更重。
是誰呢?
雖然不敢肯定,但出手打暈並扣下鍾紹宇的洪辰,無疑有著最大的嫌疑!
鍾啟明眉頭鬆了開來,低哼一聲:“總算還沒有愚蠢到家。”
鍾亮面色訕訕,這是誇自己,還是損自己?
“二爺,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出手,直接闖進去把大少爺救出來不就行了?”司機忽然開口道,雖然只是初入,但紮紮實實是二品武者。
鍾啟明沒有立刻回答,沉吟了會兒,才緩緩道:“大少爺在他們手上,你若是強來,他們狗急跳牆怎麼辦?”
不等回答,又道:“當然,這種機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洛松畢竟是南市一線家族子弟,很清楚我們鍾家在牛市的地位,要是紹宇有個閃失,將再無轉彎餘地,不止他們這些人別想活著離開牛市,就連洛家也會遭殃。”趣讀
鍾啟明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老辣:“但同樣的,單憑你一個人想要靠武力把紹宇救出來,機率也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