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們又要吵起來,陳伯符便皺著眉罵了一句。
“能不能消停點,老子剛睡醒就來吵我耳朵……豬崽子,你不是要給爺爺我下廚麼,去吧,我正好有點餓了。”
“好嘞!我現在就去!您稍等一會就成!”
眾人聚餐的地點就在陳景老宅的院子裡,畢竟屋子太小坐不下這麼多人,只能用隨手造物的手段弄了幾張大圓桌擺在院子中間。
“老爺子,我記得霧先生好像也住在您這裡……不叫她一起來吃飯嗎?”
“算了,她比老子還悲觀呢,估計還睡著,咱們別去煩她了。”
陳伯符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整個人的情緒都顯得十分低落,看他這副垂垂老矣的姿態,連那雙渾濁的眸子都快睜不開了,哪有老瘋子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
“吃完飯你們就走吧,我再去睡會,沒事別再來找我了,等我孫子回來了再叫醒我。”
聞言,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似乎都想說什麼,但看老爺子這態度堅決的樣子,卻又沒膽子再開口。
“老爺,您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最終也只有萊恩壯著膽提了一句,“您在這裡我們真的不放心……”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陳伯符皺著眉,不耐煩地罵了一句,“我他媽在哨兵嶺待著不行啊?非得回卡寇沙主城才行?再說了……我現在這樣子,也不想讓外人看見。”
陳伯符始終都能察覺到自身的變化,也知道自己的模樣變得有多麼狼狽落魄,所以他不想再回外界,不想與任何人接觸……因為他不願意給孫子丟臉。
他是陳景的爺爺。
是深空之王唯一的血親。
讓外人看見他這副老乞丐般的模樣,指不定心裡還得嘀咕什麼呢……
“老爺子,您別擔心了,阿景肯定會回來的。”言雀輕聲安慰道。
“肯定?”陳伯符苦笑道,“現在差不多過去一千多年了吧?誰有他的訊息了?再說了,那小子從來沒有離開過我這麼久,我都擔心他在外面受欺負了受委屈了怎麼辦……”
話音一落,陳伯符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旁的哈薩德順勢遞了支菸給他,但他沒接也不打算接。
“我孫子一直都想回家,所以我必須在這裡等他,不然回到家裡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他得多擔心啊……”陳伯符嘆道。
無論陳景是什麼身份,無論陳景是序列幾的生物。
在老人眼裡。
他自始至終都是那個需要被呵護的孩子。
但現在老人卻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孫子在外過得怎麼樣……
也許是因為話題又回到了陳景身上,飯桌上的氣氛頓時就壓抑起來,隗楠與言雀也是紅著眼眶沉默著。
“現在正是七月,你們來得也算時候,哨兵嶺這地方也就夏天舒服點,一下雨凍都凍死個球了,更別說冬天……”
陳伯符見眾人都沒再說話,便順勢岔開了話題,畢竟他也不想主持一場追憶陳景大會。
“嗯,是挺涼快。”哈薩德嘆了口氣,拿著酒杯跟陳伯符碰了一下,“就是山裡的蟬鳴鳥叫太煩人了,你也不嫌吵得慌。”
“我孫子喜歡啊。”陳伯符笑道,“他打小就喜歡這些聲音,聽不見了都睡不踏實,好像能給他催眠一樣,但我覺得吧,好像是有點吵,過幾天得去清理一下……”
說著,陳伯符回頭向哨兵嶺深處看去。
在那片層林疊翠的崇山峻嶺之中,聒噪的蟬鳴始終在山谷裡迴盪著,確實讓人聽著有些心煩……
“算了,一會去就去,掐死一批應該能安靜點。”陳伯符嘴裡嘟囔了一句,正準備回過頭繼續跟哈薩德喝酒,眼角餘光卻看見山的那一頭忽然出現了一個黑點。
那個黑點像是憑空出現的。
起初只有芝麻大小。
但很快就變得有拳頭那麼大……
“那是……”
陳伯符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畫面,蒼老的面龐上是一種無法掩飾的驚詫。
不等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道黑影已經悄無聲息的越過了哨兵嶺深處的山谷,伴隨著恐怖的尖嘯一躍來到陳家老宅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