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流火的天氣,日頭正毒。
陽光曬在那慘白的街道上,似乎能烤化了一切。
京城的夏天遠遠要比封龍城的夏日更難熬,幾乎打太陽一露頭,熱浪翻湧。
路邊的柳樹也懨懨的低下了頭,沒有一絲風,更不要說一絲清涼。
就連那叫個不停的鳴蟬,也懶得發聲,長街上一個人也無,沒有人傻到選在這個時辰出門。
烈日炎炎似火龍,噴吐著熱浪,可要是與長街上相比,左家的賭坊內更是燥熱難當。
汗臭,銅臭,腥臭,腳臭,各種臭味還夾雜著幾絲廉價脂粉香直讓人作嘔,窒息,翻卷熱浪撲面而來,幾乎能讓人暈過去。
這裡的人多到如沙丁魚一般,幾乎人貼人,連轉個身也難,人人被汗水浸泡,揮汗如雨。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幾乎人擠人,人挨人,在這如此炎熱的天氣,圍聚在這小小賭坊中,人人神情亢奮。
“大,大,大,大,……”
“開小,小,小,小,小……”
賭桌後,一個露出香肩的女子,她面容姣好,一隻玉臂高高搖起,纖纖細指搖著骨左右搖晃,骨盅,裡面的骰子嘩啦啦響。
在人們熱切期盼的眼神中,那骨盅終於落在桌面上。
“買定離手,押大押小,一經下注,不得反悔!”
那美嬌娘一聲嬌呼,眾人紛紛解囊,“我押大,一千兩!”
“我押小,一萬兩!”
“三萬兩,大,開,現在就開!”
……
美嬌娘一聲輕斥,眉目傳情,又問了一遍:“各位爺,定好了嗎?莊家押大,跟不跟?”
有的喊跟,有的喊不跟,一片鬨鬧聲中,眾人直呼:“一秤金,開了吧,開了,開了,……”
“開!”
“開!”
眾人紛紛低下頭去朝那盅子吹氣,彷彿能把裡面的骰子能吹動似的。
一秤金輕輕一掀盅子,眾人吹氣聲更加來勁,隨著盅子一翻,有人嘆息,有人狂喜。
幾家歡樂,幾家愁!
也有那犯渾的人,當即就要撒潑打橫,立即有同伴上前勸住,道:“你瘋了,這左太師家的產業!”
樓上的入畫見到這一幕,手一揮,立刻有兩個扶桑武士走了過去。
“朋友的,你的有什麼問題嗎?”
那生硬的漢語,半露的倭刀,兇狠的眼光的掃過來,嚇得那人再不敢言語,連忙出了樂善堂。
他們往出走卻迎面碰上一位公子哥,穿細紗綢,一見穿著貴重,忙向兩邊躲。
門內一個胖如肉球,一個瘦如衣竿,一見來人,覺得分外眼熟,細一看,愕然,連忙迎上前去。
“喲,這不是那陳公子嗎?”
“嘖嘖嘖,您不會是要來兩把?”
來人正是陳允植,到如今他已今非昔比,有著姐姐思雨為這個家努力,他就算是什麼也不做,也完全夠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