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衡道:“我倒是看走眼了,竟不知你跟府衙大人相識。”
詹費負手而立,大大咧咧地道:“稟羅爺,我乃明侍第四分隊一品侍衛,與張兄奉命一同追查真兇到此。這段時間蒙羅爺不棄,為我提供了不少方便,在此多謝羅爺啦。”
羅衡眼中有寒光一閃而過,道:“原來也是一位侍衛大人。我這羅府可真是藏龍臥虎啊。這麼說,你那個清溪派也是子虛烏有的了?”
詹費笑道:“那是府衙大人送給我的名號,門下弟子都是府衙大人安排的。我只撿了個便宜掌門做做,卻沒什麼功勞。”
羅衡道:“好哇。府衙大人特意造了個門派在我底下,不知是什麼意思?”
梁振東道:“公務所需而已,羅老弟何必生氣。羅老弟不喜歡,馬上撤了便是。”
羅衡道:“哼,各位大人今天到此,原來是為了興師問罪。我還巴巴地為大人失了緝長著急,沒想到自己家的牆根都是別人的。各位大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不妨直接說吧。”
梁振東道:“剛才不是說要叫兇手出來嗎?喏,詹侍衛來了,可以開始了。”
羅衡曾考究過詹費的修為,清楚他的斤兩,臉帶不屑,道:“不知詹大人想用什麼找,用你的金縛術嗎?”
詹費道:“羅爺英明,詹費用的正是金縛術。”
羅衡一聽反而寬下心來,道:“你那金縛術連滄掌門都捆不住,能有什麼用?”
詹費道:“羅爺只見過我口中的金縛術,可沒見過我其他的金縛術,怎知沒用?”
羅衡微微一愣,道:“其他的金縛術?”
詹費不語,提氣凝於面部,只見兩股金黃色的煙氣從他雙眼之中冒出,緊接著是雙耳,緊接著是鼻孔。六竅黃煙瀰漫而出,飄飄揚揚地遊過人叢、天花、傢什、地面,散諸於大廳裡每一個角落。放眼望去,盡是星星點點的金黃世界。然後那些煙氣從四面的門窗溢位,沿著走廊、臺階往遠處延伸,竟大有佈滿整個羅府之勢。
羅衡哼了一聲,道:“虛張聲勢。”
黃煙仍舊源源不斷地從詹費的眼耳鼻中湧出,他的十指在不停地扳動,似在數數,來回扳了兩次,道:“廳裡二十三人,門口站著兩人,統共二十五人。”
羅衡微微皺起了眉。過了一會兒,只聽詹費又道:“走廊每隔五十步一崗,每崗兩人,共五崗十人。左邊臺階上去兩人,二十步後轉角一人。西南廂房三人,並有一隻貓狀寵獸。”
他人在大廳,能說出廳上的人數自然不奇,奇的是對外面的人員佈局竟也能如數家珍般清清楚楚,猶如親臨現場一般。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時詹費已經數到了後院,道:“後院三十步處有泉水叮咚,水邊有熟果,以暖棚催養,味道清爽,應是橙檸一類。泉中有女嬉戲……哎喲,非禮勿視,對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
眾人見他連聲音味道都能辨別,更是驚奇。羅衡漸感不安,心道:“他這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胡編瞎謅?後院的泉水和檸果倒是真的,但也不排除他之前進過,都記在了心裡。”
剛想到這裡,卻聽詹費道:“不好,池邊石景裡藏有毒蛇,有人被咬了。”
羅衡對身邊的親信使了個眼色,那親信明瞭,快步而去。隔了半晌,又快步走回,對羅衡微一點頭。這是代表後院確實有人被咬的意思。羅衡神情複雜,揚聲道:“好啦,詹大人搞得我羅府烏煙瘴氣,外面的人看了還以為走火啦,快快讓這些東西散了吧。”
詹費六竅的黃煙頓時止住了,定了定神,臉色因為耗費了不少真氣,隱約有些發白,道:“後面一整片地方都還沒檢視,羅爺急什麼?”
羅衡道:“你的金縛術原來還有這等用法。詹大人藏得好深哪。這黃煙倒像是跟你五官相通一般。”
詹費道:“不愧是羅爺,一眼便看出端倪。不錯,我這金縛術從嘴裡出來,便有噬咬的功能。從眼裡出來,便有目視的功能。從耳裡出來,便有辯聽的功能。從鼻子出來,便有嗅味的功能。金縛術走到哪裡,我的眼睛耳朵便長到哪裡。”
羅衡道:“難怪上次你搶著要跟滄掌門過招,你的本意其實是想借切磋發動金縛術來查我這屋子吧。”
詹費道:“羅爺是聰明人,既然知道,我就不必多說了。”
羅衡道:“那麼,請問詹大人可有什麼發現嗎?”
詹費道:“還沒有。羅爺再給我一點時間。如若兇手藏在羅府,我必幫你把他揪出來,省得羅爺不小心遭他暗算。”
忽然滄海插話道:“不,有的。”
眾人一齊朝他看去。只見他抬頭凝視著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詹費道:“滄掌門此話怎講?”
滄海道:“方才你說這大廳裡面一共是二十三人。然而我仔細數了一下,分明是隻有二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