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沈氏說楚令霄的事用了不到一盞茶時間,反倒是指點楚千塵的針線足足花了一個時辰。
琥珀送走沈氏後,回來就看到楚千塵正捏著針線繼續縫袖子。
“……”琥珀欲言又止,想著沈氏特意跑來這一趟,就覺得這件事應該不簡單。
楚千塵慢條斯理地穿針引線,外表看著好似對楚令霄的事漠不關心,其實心裡已經把這件事轉了好幾遍了。
別人不知道顧玦假借給烏訶迦樓送行暗地裡去了西北,楚千塵卻是知道的。
就算顧玦沒多說其它,她也能猜到他在下一局棋,楚令霄會落到這般狼狽的地步肯定也跟顧玦有關。
想著,楚千塵唇角一彎,勾出了一個清淺的笑意。
她的笑容淺淺的,帶著幾分隨性,幾分肆意,幾分張揚。
此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惋惜。
她應該說服王爺,把她也捎上的。
她一心兩用,一不小心針尖就紮在了指頭上。
左手的中指指腹出現一滴殷紅的血珠。
過去這幾天,楚千塵已經把左手的五根指頭都紮了好幾遍了,琥珀從第一次有點慌,到現在已經是氣定神閒,趕緊以烈酒給楚千塵擦拭傷口,再以白布條將傷口包紮起來。
“王妃,小心累著眼睛,不如歇一會兒吧?”琥珀委婉地勸道。
她覺得他們王妃可真是厲害。
明明左右手都那麼靈活,雙手都能寫字,也能給病人扎針,還能射左手箭與右手箭,可做起針線繡活來,她的手像是換了一雙手似的,變得笨拙起來。
過去這幾天,琥珀就眼睜睜地看著楚千塵拿出了和針線拼命架勢縫著衣裳,她忙活了好幾天,這件衣裳的進度才勉勉強強到兩成。
應該來得及。楚千塵心道,這衣裳還是得趕在王爺回京前做完才行,萬一王爺佈置的“功課”沒完成,好歹可以拿這個來抵一抵。
楚千塵放下針線,喝了兩口茶,雲淡風輕地吩咐道:“江沅,讓蘇慕白來一趟王府。”
江沅應了,趕緊去找蘇慕白。
這一天,蘇慕白從後門悄悄進了一趟宸王府,待了半個時辰才離開。
那之後,宸王府就再沒人進出過,無論是大門,還是後門。
當楚令霄抵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下午了。
從西北趕回京城的楚令霄狼狽不堪,他身上的袍子已經穿了七八天沒換過了,人瘦了一大圈,面板被曬得黝黑,頭髮油膩且沾滿了灰塵,那樣子就彷彿逃荒的難民似的。
楚令霄疲憊極了,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艱辛過。就算當年老侯爺犯了事,侯府敗落,但侯府多少也是有底蘊的,錦衣玉食不成問題。
這一路千里迢迢地從西北趕回京城他,他過得就像是那陰溝裡的老鼠似的,忍辱負重,不敢高調,也不敢住驛站,生怕南陽王府的人追上他,殺人滅口。
他和小廝身上的大部分銀票都留在了南陽,身上的現銀不多,這一路,銀子如流水似的花了出去,最後沒銀子,他只好當了他的髮簪、玉佩什麼的隨身物件。
一進京,楚令霄顧不上回侯府洗漱,先進宮求見皇帝,全然沒在意倪公公嫌棄的眼神。
直到在養心殿見到皇帝的那一刻,楚令霄才覺得自己是真的逃出生天了,如釋重負。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皇帝跟前,第一句就是——
“皇上,顧玦和秦曜要謀反!”
楚令霄的聲音高亢,臉上一副忠君的憤慨,心跳砰砰加快,激動得心臟快要從胸口跳出。
他這次是立下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