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凰失笑。
她有原主的記憶,所以,她記得楚千塵自小就不喜歡那種過分濃郁的花香,桂花香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從前的楚千塵只會默默地忍耐,絕對不會主動抱怨。
終究是今時不同往日啊。
楚千凰心裡這麼想著,笑著起了身,如同一個寵溺幼妹的長姐般,“走吧。”
姐妹倆走出亭子,迎面而來的陽光令楚千塵不適地眯了眯眼。
琥珀知道昨晚楚千塵為了翻醫書又睡得晚,要不是出門前喝了提神的茶,現在肯定是睡眼惺忪的。琥珀早就備著傘,立刻開啟傘給楚千塵遮擋陽光。
油紙傘在楚千塵的身上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十四歲的少女娉婷而立,青絲烏黑如墨,肌膚白皙如雪,顏如舜華,那偌大的油紙傘襯得原本就身形纖細的她平添幾分嬌柔。
“大姐姐。”
楚千塵本想招呼楚千凰也到傘下,卻見楚千凰爽朗地一笑,“我就不必了。”
姐妹倆一起往臨街的那棟茶樓走去。
楚千塵一路走,一路跟楚千凰說著一些有趣的偏方,比如頭痛可以生蘿蔔汁滴入鼻孔兩滴,一日兩次,比如消化不良可以用雞盹皮炒黃研成粉,在用膳前,以白糖水沖服等等。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茶樓二樓的雅座門口,楚千塵在進門時,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還記得我看過的其中一本書叫《林氏難經》,這醫書中記在了一種薰香的配方,可以製成香囊,對七娘的失神症很管用。”
楚千塵之前跟楚千凰說了這麼多,直到現在才算是進入了正題。
“……”楚千凰的步履在雅座外停頓了一下,眸光一閃,隨即也進了雅座。
姐妹倆在雅座靠窗的位置坐下。
雲庭閣的使女給姐妹倆送上新的一壺菊普後,就合上門退了出去。
二樓的雅座視野極好,透過敞開的窗戶就能看到外面街道上的景象。
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反而越發襯得這雅座清靜閒適。
楚千凰直視著楚千塵問道:“二妹妹,你去看過七娘了?”
她用的是疑問的口氣,但是神色間十分確定。
“嗯。”楚千塵坦然地頷首道,又喝了口茶,“我前天從宮裡出來順路去看娘,才知道了七娘的事,就和娘一起去郡王府探望,七娘看著瘦了,不過人好多了。姨母和娘都說多虧了你特意去無為觀給她求的符水。”
楚千塵目光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楚千凰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前天,她在給顧之顏診了脈,望聞問切,發現顧之顏的體內有一種殘留的藥性,這藥性會讓人鎮靜、安定,也同時令人反應遲鈍。
而她可以肯定這種藥不同於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種藥。
這個世界廣博,還沒有被髮掘的藥草不計其數,據楚千塵所知,那些偏遠的小族也常常有自己獨特的偏方,這是他們在自己生存的地方經過無數次的試驗,才能驗證這些草藥的藥性和治療效果。
為了查明這到底是種什麼樣的藥,楚千塵這才讓江沅喬裝去了趟無為觀求了一碗符水,結果,她嚐了這符水後,發現普普通通的,也沒什麼特別。
這兩天,楚千塵也沒閒著。
她又查了醫書,回憶了上一世看過的師父的那些行醫筆記,都沒什麼頭緒。
唯一的線索就是楚千凰了。
楚千凰飛快地眨了眨眼,然後垂下眼簾,避開了楚千塵的目光。
她一邊拿起身前的白瓷茶杯,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也是偶然聽鳳鸞宮的人說起了至玄道長治好了三公主的事,想著試一試總是無妨。七娘能好,我就放心了。”
“至玄道長果然名不虛傳。”楚千凰感慨地說道。
楚千塵看著楚千凰手裡的杯子,對方的手指微微摩挲著白瓷杯,似是把玩了一下,才湊到唇畔。
楚千塵微微地笑著,眼底暗流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