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走在後方,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表情有些恍惚,一瞬間,她幾乎有種“他們三人才是一家人”的錯覺。
她很快就甩了甩頭,對自己說,她在瞎想什麼呢。
楚雲沐下午玩了半天,吃了晚膳後,就連連打起了哈欠,可還硬撐著眼皮不肯睡,似乎生怕早睡吃虧似的。
沈氏與楚千塵只能一起去哄著他睡下。
當夕陽快落下時,送走了單嬤嬤的楚千凰來到了正院,沒進門就被陳嬤嬤攔在了簷下。
“大姑娘,夫人讓您回去吧。”陳嬤嬤無奈道。
楚千凰站在堂屋的門口,一眨不眨地望著那道通往東次間的房門,房門緊閉著,但還是能看到門後隱約的燈光透了出來。
她突然問了一句:“二妹妹是不是在裡面?”
陳嬤嬤點頭應了,遲疑了一下,委婉地勸道:“大姑娘,您也知道府裡最近是多事之秋,夫人心情一直不太好……夫人不讓您進宮,自然是為了您好。”
“哎,幸好二姑娘和四少爺一起開解夫人。”
楚千凰緊緊地攥著手裡的帕子,眸色越來越深,心裡更是像壓著一塊無形的巨石似的。
為她好?!
娘口口聲聲都是說為自己好,可是娘她不過是一個後宅婦人,所見所想卻是有限,母親對自己的要求恐怕不過是嫁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又如何知道將來大齊朝將發生鉅變!
想著夢境中的那一幕慕,楚千凰的身子繃得緊緊,彷彿一張拉滿的弓似的。
她靜了一會兒,轉身走了,留下陳嬤嬤看著她的背影,唏噓地嘆了口氣。
楚千凰回了月鷺院後,立刻就讓丫鬟們收拾了起來,第二天一早,她來給沈氏請安,沈氏還是沒見她,於是楚千凰給太夫人請了安後,就進宮去了。
楚千塵也聽琥珀說了這些,當她去正院時,發現沈氏一如往常,似乎對於楚千凰進宮的事已經釋懷了。
“塵姐兒,快過來。”沈氏剛編好了一個蝴蝶絡子,把楚千塵招呼過來後,就親自系在了楚千塵的裙邊,滿意地微微頷首,“我編了一對,沐哥兒一個,你一個。”
“你這個與你新做好的那身硃紅褙子,應該很配。”
沈氏看著笑吟吟的,但是她臉上的脂粉也蓋不住眼眶下那淡淡的青黑色,她應該是徹夜未眠。
楚千塵知道自己勸不了沈氏,她能做的就是待會讓人拿些安神香過來,讓她們夜裡給沈氏點著安安神,靜靜心。
她把玩著這蝴蝶絡子笑道:“還有雙繡花鞋,鞋尖上綴了一對蝴蝶,可以搭配。”
沈氏說著興致就來了,“昨天下午,針線房說你那件衣裳快做好了,今天應該就能試了……”
“陳嬤嬤,你去針線房問問,二姑娘的新衣好了沒。”
陳嬤嬤親自跑了趟針線房,回來時就把楚千塵那件新衣給帶來了。
正是此前沈氏給楚千塵挑的那匹玉織坊的硃紅色料子做的褙子。
這侯府的下人們也都是會看眼色的,因為昨天沈氏問起了,針線房的趙嬤嬤越發肯定沈氏看重楚千塵,就優先了她這邊,連夜把新衣的收尾做好了。
“二姑娘,您先試試,哪裡不妥當,奴婢再拿回去改。”趙嬤嬤客氣恭敬得不得了。
楚千塵趕緊就在琥珀等幾個丫鬟的簇擁下就試了新衣,硃紅色的錦緞襯著她肌膚都亮了不少,如珍珠般閃著微光。
一屋子的人從沈氏到下人們都是讚不絕口,沈氏琢磨起以後的秋衫、冬衫都要給楚千塵挑些顏色鮮亮的料子。
“小姑娘家家就該穿得鮮亮點,我瞧你啊,顏色穿得比你祖母還素!”
“衣裳的大小恰好,可這襴邊單調了點,再加些雲紋繡花吧。”
“對了,再加做一件水紅色的中衣吧,記得在領口也繡上雲紋。”
沈氏說什麼,趙嬤嬤就應什麼。
足足趕了三天,等到去給秦曜複診的時候,楚千塵終於穿上了這件改好的紅衣。
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青色面紗與今天這新衣不太般配。
楚千塵想了想,乾脆就沒蒙面紗,反正她今天也不是去濟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