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治。”楚千塵還是這兩個字,神情篤定,“但需要知道癥結之所在。心病還須心藥醫。”
沈氏遲疑了一下。
這件事顯然也不適合當著楚雲沐的面來說,她乾脆帶著楚千塵去了外間,讓楚雲沐繼續做他的功課。
沈氏拉著楚千塵在窗邊坐下,理了理思緒後,才道:“去年,七娘曾經被人拐走過。為了七娘的聲譽,這件事沒有聲張,知道的人也不多。”
“拐走七娘的人是靖郡王的外室……”
楚千塵一邊聽,一邊喝著茶,神情平靜無波。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是她一個閨閣女子也難免不小心聽說過一些靖郡王年輕時的風流事蹟,不過,靖郡王與沈菀成婚後,這些年已經是安分多了。
沈氏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那外室是他成婚前的風流債了。”
“婚後他與我三妹感情不錯,也把婚前的那些風流債都給了斷了,給了那外室一筆安身立命的銀子。可是對方還是糾纏不休……”
“去年中秋燈會的時候,那個外室讓她的丫鬟調開了靖郡王,趁著人多時,把七娘拐走了。”
“郡王府花了不少心力,把七娘找了回來,可是她回來後,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也沒人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菀也因為女兒的遭遇因此與靖郡王生了嫌隙,這大半年來,夫妻倆之間漸行漸遠。
那日,沈菀勸她和離。
沈氏其實知道,那是沈菀自己的心聲。
恐怕沈菀也曾考慮過與靖郡王和離吧。可這世上的事哪有非黑即白那麼簡單,沈菀不為她自己,也考慮七娘……
幸而,七娘遇上了楚千塵,臉恢復了,這失神症也一定能治好。
七娘的病是沈菀的心結,也許他們夫妻還有機會化解心結。
沈氏心如明鏡:楚令霄這個人沒心沒肺,不分是非,靖郡王與楚令霄不同,自己的妹妹也與她不同,他們夫妻倆還有機會重歸於好。
沈氏攥了攥手裡帕子,還想再說什麼,門簾外傳來了丫鬟的行禮聲:“大姑娘。”
一身嫣紅衣裙的楚千凰款款地走了進來。
沈氏才微啟的嘴唇,又閉上了。
她不再繼續說,是因為這件事涉及楚千塵的秘密,也關係到靖郡王府的陰私。
剛剛進來的楚千凰也注意到了沈氏的欲言又止。
楚千凰眸色一暗,忍不住想道:母親方才與楚千塵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一看到她就不說了。
楚千凰用力地攥著手裡的帕子,當她走到沈氏跟前時,已經恢復如常。
“娘,”楚千凰從大丫鬟抱琴手裡接過了一冊賬冊,“這兩個月採買米糧的賬冊我已經對了,我還讓婆子去問了外面米麵的市價,與這賬冊上的價格相差無幾。”
對於女兒還知道去外面查現在的米價,沈氏微微頷首,笑道:“這賬是沒錯。”
楚千凰覺得自己得了誇獎,嘴角一翹,道:“管廚房採買的汪嬤嬤倒是個老實能幹的。”
楚千凰以前也曾聽過宮裡的雞蛋要一兩一隻的軼事,還以為這侯府的米糧價格怕也會多報上一兩成,沒想到汪嬤嬤的賬冊做得漂漂亮亮。
沈氏接著道:“不過,汪嬤嬤也未必有多老實。她背地裡怕是和米店打了不少夾賬。”
負責採買的管事又有幾個是純粹乾淨的,再說得難聽點,真的性情耿直的人也坐不到採買這個位置上。
停頓了一下後,沈氏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水至清則無魚。”
楚千凰恍然大悟地微微張大眼,乖巧懇切地說道:“娘說得是,女兒明白了。”
楚千塵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聽了幾耳朵,她雖然不會管家,不過夾賬的事還是聽說過的。
所謂夾賬,說白了,就是採買的回扣。
凡經手的銀錢,環環下去,必有貪腐。
官場是如此,小家是如此,軍中也是如此。
楚千塵一聽管家的事,就想打哈欠,琢磨著乾脆還是進去陪楚雲沐寫功課好了,然而,話還未出口,就見沈氏看向了她,道:“塵姐兒,你的算學怎麼樣?”
“還行吧。”楚千塵順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