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后只是喝茶,她不討厭禮親王,可生活在後宮二十多年的經歷早就讓她學會了硬起心腸。
反正對她來說,兒子兒媳在哪,她就在哪。
屋子內的燭火被一陣夜風吹得快速閃爍了兩下,一時明,一時暗。
“好。”顧玦終於出了聲,應了,“我就進宮看看,不過,母后就不用進宮了。”
見顧玦肯讓步,禮親王二話不說地同意了,心裡長舒了一口氣。
接著,顧玦又道:“皇叔,那我們先去西城門吧。”
禮親王主動送上來的“好處”,顧玦當然不會傻得拒絕。
沒一會兒,在這春日的深夜,宸王府的大門又一次開啟了。
這一次,禮親王是隨顧玦一起騎馬出的王府,隨行的還有數十個王府侍衛,手裡全都握著燃燒的火把。
馬匹賓士時,火把隨著晚風搖曳,火星亂飛。
西城門那裡,氣氛劍拔弩張。
那些城門守衛與唐御初率領的一隊玄甲軍彼此對峙著,這場對峙已經至少維持了一個半時辰。
因為沒接到顧玦的命令,唐御初到現在都沒動手,不過,唐御初素來是個會享受的,他知道今晚有的折騰,早就備好了花生米、瓜子之類的零嘴,吃得不亦樂乎。
“得得得……”
眼看著又一隊人馬往西城門方向駛來,一眾城門守衛就像是拉滿的弓弦一樣快崩斷了。
他們當然希望來人是皇帝或者康鴻達派來的救兵,可是一聽馬蹄聲,就能大致判斷來人的數量不超過五十,肯定不是救兵。
這些城門守衛的心臟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西城門外陸續抵達了三萬玄甲軍,全都候在城外,只等顧玦一聲令下,玄甲軍就會攻城,他們也就區區幾十人是怎麼也守不住城門的。
隆隆的馬蹄聲彷彿黑白無常的鎖魂鏈般逼近。
唐御初遠遠地看到顧玦來了,心裡有些意外,他也顧不上吃東西了,起身撣了撣衣袍。
待顧玦一行人策馬停在幾丈外時,唐御初先抱拳給顧玦行了禮:“王爺。”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另一匹馬上的禮親王,也拱了拱手:“禮親王。”
後方的一眾城門守衛聞言,皆是一驚。
誰也沒想到禮親王竟然與宸王顧玦一起來了,眼前這個老者也確實是禮親王!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禮親王從懷中拿出了一塊刻著五爪金龍紋的金色令牌,朗聲道:“此乃太祖皇帝留下五龍金令,現皇上病危,國家危急,見令如聖旨,速速開城門!”
這道五龍金令乃是太祖皇帝留下給顧氏每一代宗令的令牌,在國之危難的時候,可以充當聖旨。
歷代宗令當然是鮮少拿出這五龍金令,畢竟使用此令的前提是國之危難,如果現任皇帝不承認國有難,那麼接下來被遷怒、被治罪的人就是宗令了。
在大齊百餘年的歷史上,唯有兩任宗令曾經拿出這塊五龍金令來主持大局。
以守正為首的一眾城門守衛聽到禮親王這句話,簡直如釋重負。
這下,他們開城門也是名正言順了。
那守正連忙對著禮親王作揖:“下官遵命!”
他的腳下早就一片虛浮,這一天,他都處在一種高度緊張的情緒中,直到現在,這股支撐身體的力量陡然間洩掉了。
一眾城門守衛趕緊收了武器,去開城門。
“隆隆……”
沉重的城門開啟時發出的隆隆聲在這寂靜的夜晚尤其響亮,附近的人家差不多都聽到了這聲響,百姓們依舊是提心吊膽,沒人敢入睡,也沒人敢往城門這邊張望。
西城門就這麼轟然開啟了。
以蘇慕白為首的一眾玄甲軍就在城門的另一邊,不少將士的手裡都舉著一支支火把,那些火把遙遙地往後方蔓延。
蘇慕白也看到了城門另一側的顧玦與禮親王,心裡同樣有些驚訝。
按照他們的計劃,顧玦並不需要親自來這裡迎接自己,可是顧玦出現了,身邊還多了一個禮親王。
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計劃發生了一種他們沒有預料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