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未免也太厚顏無恥了!
皇帝認為太子的沉默就是無法反駁,是一種預設,怒火高漲,尖聲道:“沒錯,是顧玦在王府的薰香裡下毒,才會導致朕怒極攻心!!”
顧南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發現皇帝不僅雙眼通紅,面色也變得越來越潮紅,形容癲狂,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瘋狂勁讓他心一沉。
顧南謹不禁想到了幾個太醫告訴他的一些話,他們說,皇帝丹毒攻心,口腔中、背部的毒瘡會越來越密集,五臟六腑也是如此,會導致皇帝食慾不振,焦慮易怒,甚至於產生癔症。
而現在皇帝分明是病入膏肓,所以開始產生癔症,胡言亂語了。
顧南謹覺得越發不妙。
平日裡,正常的皇帝已經對顧玦懷有偏見,現在陷入癔症的皇帝只會雪上加霜。
“倪公公,趕緊宣太醫!”顧南謹連忙吩咐倪公公道。
倪公公也覺得皇帝的狀態不太對,正要應,就聽皇帝怒然斥道:“不許宣太醫!”
皇帝剛才說了一會兒話,精力似乎被耗費了大半,疲憊不已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著。
皇帝目光陰鷙地瞪著顧南謹,覺得太子非要在這個時候要宣那些個無能的太醫一定是別有所圖。
“父皇,你不能一錯再錯了……”顧南謹頭疼欲裂,不知道該怎麼勸皇帝,但更知道不能讓皇帝再這麼糊塗下去了。
難道父皇真以為光憑駐守京營的禁軍就能輕鬆剿滅在京的六萬玄甲軍嗎?
若是顧玦真的被皇帝逼得不惜背水一戰,那麼可想而知,等待大齊的就將是一場惡戰!
一場以京城作為戰場的惡戰!
無論誰勝誰敗,都只是在內耗,死傷的是大齊的將士與百姓,損耗的是大齊的資源。
這場內戰一旦開始,就必然要分出勝負。
若是顧玦勝了,不至於容不下自己;但若是顧玦敗了,顧玦是必死的,必會以謀反罪禍及宸王府滿門。
顧南謹艱難地深吸了一口氣,身心俱都壓著沉甸甸的巨石。
在他看,父皇是真糊塗了,糊塗得近乎天真。
退一步說,顧玦死了,大齊就會太平嗎?
周邊蠻夷小國以及南昊全都是餓狼,對大齊虎視眈眈,他們知道大齊內戰、知道宸王被斬殺後,恐怕會伺機而動。
屆時,大齊內憂外患,那就岌岌可危了。
戰爭結束後,大齊又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從這次的重創中走出來呢?!
這麼簡單而淺顯的道理,父皇卻看不透,他已經被病痛、偏見與怨懟徹底矇蔽了心竅。
顧南謹疲於跟皇帝溝通,皇帝也是亦然,只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揮手道:“好了,朕疲了,你下去吧。”
他所謂的“下去”不是讓太子回東宮,是讓太子回養心殿暫住的屋子待著。
顧南謹行了禮後,就沉默地退出了東暖閣。兩個中年內侍如影隨形地跟在他身後,過去的這一天兩夜,顧南謹只要出房間,身旁就一直有人跟著。
他本該往西走的,可是這一次他徑直往養心殿的正殿方向走去,大步流星。
他不能再這麼被困在養心殿了!
他是太子,他有他肩負的使命。
兩個中年內侍也覺察不對,從後方試圖追上顧南謹:“太子殿下!”
顧南謹的身邊也就帶了一個從東宮帶來的貼身小內侍,那小內侍趕緊幫顧南謹攔住那兩人。
顧南謹快步走到了正殿的門口,還未跨過門檻,就被守在殿外的四名錦衣衛攔下了。
“殿下止步。”其中一個錦衣衛還算客氣地說道。
顧南謹猛地拔高了音量,不怒自威地喝斥道:“讓開!誰敢攔孤!!”
幾個錦衣衛面面相看,面有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