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垂下眸子,也去玩垂在他胸前的髮絲,意味深長地笑道:“屆時應該會很熱鬧。”
齊昊兩國定下的婚期是來年開春,本來送嫁的隊伍是定在臘月初啟程,可是皇后說,想親自為三公主主持笄禮。
照理說,現在應該正忙著籌備三公主的婚事,但皇帝卻按下了禮部擬給三公主的那份嫁妝單子。
楚千塵前幾天聽禮親王妃與睿親王妃說起,禮部那邊快要急瘋了,皇帝再不批的話,三公主的嫁妝就來不及準備了。
而且,到現在為止,兩個媵妾的人選似乎是定下了,可是聖旨也還沒有下。
“嗯。”顧玦垂眸看著楚千塵用手指為梳小心翼翼地去順他的頭髮,“顧琅是後悔了吧。”後悔許了三公主出嫁昊國。
顧玦的語調漫不經心,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楚千塵笑得兩眼彎彎,瞳孔亮得出奇,愉悅地嘆道:“真是多虧了楚千凰了。”
要是沒有楚千凰玩的這一出,他們還得多花點心思。
楚千塵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髮絲與顧玦的比了比。
他的頭髮比她粗,比她濃密,但是沒她的濃黑,頭髮上泛著絲綢般的光澤,遠比他剛從北地回京那會兒髮梢乾枯的樣子要好多了。
楚千塵愉快地抿唇笑,不禁聯想到月影剛送到濟世堂那副可憐兮兮、皮毛黯淡的樣子,瞧,現在的月影被她養得油光水滑的。
她把王爺也養得很好呢!
楚千塵笑得樂不可支,正色道:“王爺,我明天哪兒都不去了,留在府裡陪你聽小曲。”
兩人說得好好的,結果,一大早,顧玦就被人叫走了。
一直等到下午顧玦才又回王府來,楚千塵正要跟他顯擺今天給他編的絡子,話還沒出口,又有人來稟說,烏訶迦樓求見。
楚千塵:“……”
楚千塵的小臉黯淡了幾分,心道:這和尚真沒眼力勁!
顧玦從羅漢床上起了身,楚千塵也站了起來,本來是想幫顧玦理一理衣裳的。
不想,她才剛幫顧玦理好了衣裳的領口,右手腕就被顧玦伸指捏住了。
顧玦道:“一起去。”
楚千塵嫌天氣冷,但聽顧玦這麼說了,就乖乖地應了。
夫婦倆手牽著手去了韶華廳。
烏訶迦樓正在正廳裡等著他們,他依舊穿了一襲如白雪般的僧衣,不染纖塵,似乎比窗外的白雪還要白皙。
養了兩個多月,他的傷勢基本全好了,除了臉頰與身形還略有些清瘦外,基本恢復到了受傷前的樣子,芝蘭玉樹,彷彿隨時會乘風而去似的。
只不過,外傷、內傷可以治,可以慢慢養,有些東西卻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的身上揹負著沉重的國仇家恨,前途茫茫,足以把任何一個人壓垮,但是,烏訶迦樓的形容間總是那麼平靜。
“宸王,宸王妃。”
烏訶迦樓對著二人施了個佛禮。
三人彼此見禮後,對著一張茶案坐下了,茶案旁放了一個紅泥小爐和一個茶壺。
迦樓的隨侍清萊就站在他的身後,宛如一尊雕像,才十五歲的少年在經歷了一場浩劫之後,一下子被迫成長了許多,與從前判若兩人。
顧玦一手輕撫袖口,一手以勺將茶末放入茶盞中,動作不疾不徐。
爐上的茶壺中微微作響,水沸如魚目。
烏訶迦樓從寬大的僧袍袖口中掏出一張絹紙,將之展開後,再放在茶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