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不安地坐在沙發上,她望著關了機的手機發呆,剛才楚歆回來,在她的臉上糊了一把泥土,整張臉髒兮兮的,說是要讓她扮可憐,然後還讓她去麥當勞與她會合。
阿蘇不知道楚歆賣得是什麼關子,但她相信楚歆不會害她。
楚歆說奶奶把電話打到外婆那裡了,不知道外婆現在怎麼樣了?
咬了咬牙,阿蘇用座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號碼,才響了一聲,那邊便快速地接通,一開口就問,“是阿蘇嗎?阿蘇,是你麼?”
一聽到外婆的聲音,阿蘇眼睛泛酸,隱忍著不哭,“外婆,是我啊!”
你不在的時候,我常常在猜測著:你最近好麼?生活累嗎?菜園的菜怎麼樣了?有好好吃飯麼,夜晚睡覺的時候有偷偷地想起我麼?
身體最重要,一定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能聽到了你聲音真好,聽到你為我擔心、不安、無奈的聲音,我很愧疚,但我卻很高興,因為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在牽掛著我……我真幸福。
外婆,很想你了。
外婆,我想守你笑若燦霞、百歲無憂。
“阿蘇,你沒事吧?你奶奶到處找你,你在哪?你快回家去吧。”
阿蘇搖搖頭,“外婆,我闖禍了。”
“沒事,沒人會怪你的。”
“會,沒有人會站在我這邊,外婆,我想回家。”說完這句話,阿蘇就哭了,吸了吸鼻子。
“不哭不哭,阿蘇是好孩子,你奶奶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不要讓她擔心了……快回李家去。”
“外婆……”
“阿蘇乖!”
阿蘇聽到電話那邊哽咽的聲音,外婆哭了!
阿蘇的心慌張不已,妥協道,“好,外婆,我馬上回去,我做得不對,我……我向奶奶認錯去。”
“好!阿蘇是好孩子!”
電話那邊,外婆早就哭花了眼,她可憐的孩子啊,真想陪在她身邊,摸摸她的頭告訴她,‘孩子,別怕,有外婆在呢,做錯了不丟人,畏畏縮縮連承認犯錯的勇氣都沒有才丟人,別怕,會沒事的。’
從小到大,阿蘇經歷了不少艱難險阻,她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面對再困難的事情,她都能咬緊牙關跨過那一道道艱難險阻,可唯一能讓阿蘇心痛和奔潰的是外婆的眼淚和委屈。
她最見不慣外婆哭泣和委曲求全的模樣,每到這樣的時候,阿蘇希望自己能替外婆承受那些難過和委屈。
她希望她最在意的人此生能安享晚年、百歲無憂。
可她也在痛恨自己不能一夜長大,成為有能力的人守護在外婆身邊,守她笑靨如花、百歲無憂。
可是,孩子啊,一夜長大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再渴望、再著急地想擺脫現狀會讓你錯失許多本屬於你該經歷的樂趣,人生不是你想跳躍到哪個階段就能到達那個階段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你現在需要的成長和磨礪,而不是直線衰老,等到你跨越了這個年齡段本該經歷的一切,你才能像破蛹而出的蝴蝶,美麗優雅。我知道你渴望長大,渴望蛻變,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慢一點長大,我願你的世界再純真一些、再簡單一些……
阿蘇掛了電話,默默地哭了好一會,擦了擦眼淚,撥通了楚歆的電話,“楚歆,我要回家了。”
“阿蘇,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咱們要按照計劃來。”
“我不想再愧疚下去了,我也不想讓外婆為我擔心。是我太沖動了。謝謝你,謝謝你願意毫無保留地相信我、幫助我。”阿蘇真心實意地說。
“阿蘇……你別這麼說,我會愧疚的,我怎麼感覺我越幫越亂啊。”
“不會,只是……我希望這件事情能快點結束,何毓說得對,該來的總會來,我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不就挨一頓批嗎?我承受得住。”阿蘇笑著說。
“阿蘇……”楚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雲淡風輕的語氣帶著悽苦和無奈,楚歆心疼,好想抱抱阿蘇,給她一點點力所能及的力量。
楚歆和何毓對視了一眼,何毓說,“你先等等,我們陪你一起面對。”
阿蘇感動地笑了笑,“謝謝,不用了。”
阿蘇掛了電話。真的不用了!有些事情是必須一個人去面對的,她沒必要把其他人拉下水。
阿蘇想從現在開始,她要做個真正的大人,能為自己、為外婆撐起一片天的大人,能守外婆百歲無憂的大人。
這個傻瓜!何毓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們回去吧。”
“嗯!不能讓阿蘇捱罵,阿蘇已經捱了李晟的一巴掌了,怎麼算也扯平了吧。”
此時的李晟找得滿腔怒火,附近大大小小有10多家麥當勞,他找了個遍也沒有看到阿蘇的身影,她這是躲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