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輕輕地搖搖頭。
一邊是理想，一邊是親情，就像熊掌和魚，不可兼得。兩邊都無法割捨和妥協，林凡無從選擇。
“我開始動搖自己的決心了，可又不甘心，我跪在我媽媽跟前，同她說了很多很多話，可她就是不理解啊……”林凡聲音有些哽咽。
阿蘇慌張而又無措。
林凡繼續說，“她拿著雞毛撣子打我，一下下地打在我的背上，當時我也被自己氣糊塗了，死不妥協，就這麼和媽媽槓著，當時……我要是妥協了，以後再找機會和媽媽好好商量或許會有轉機，或許就不會和夢想擦肩而過了，可我沒有……”
看著林凡痛苦、後悔而又不甘心的表情，阿蘇的心一頓，著急而又無措地思考著該怎麼安慰他呢？
“阿蘇，我這輩子都沒辦法當空軍了……”林凡的聲音空乏而無力，充滿著滄桑感。
阿蘇心痛地問出口，“為什麼？”
“空軍選拔要求很高，我體檢沒達到要求……”
阿蘇惋惜地點點頭。
“150小項的全面體檢，我只有一項不合格，我他麼居然耳鳴了……”林凡帶著怒意和滿滿的不甘心說出了一個悽慘的事實，至今都不可置信著自己居然會因耳鳴而和自己的夢想背道而馳。
“當年我要是向我媽媽服軟，我媽媽就不會那麼氣了，最後那一下也不會落在我的耳朵上，那是對我身體的致命一擊，也讓我的理想像泡沫一樣徹底破滅了……”林凡痛心疾首道。
“那時候我恨透我媽媽了，她因為對我身體的自責把她自己的身體累垮了，而我卻沒辦法埋怨摧毀我夢想的罪魁禍首……我沒那個責怪的資格，是我害她病倒的。”林凡眼眸含淚，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阿蘇無言以對，只是覺得心疼林凡。他的夢想不是被現實打敗的，而是被他母親活活地掐死了。
“阿蘇，我不甘心……做不了空軍，我想做海軍，不能在天空中飛翔，至少我希望可以在海上遨遊，我不怕失敗，也不缺乏從頭開始的勇氣，我積極配合醫生治療耳鳴，我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海軍招兵中，一次次不厭其煩地在海里練習游泳，我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實現這個夢想。”
聽到這裡，阿蘇的心彷彿窒息了般，停止了跳動，屏氣凝神地看著淚流滿面的林凡，他哭了……
他還是沒有成功嗎？他明明那麼努力，為什麼還是觸碰不到他的理想呢？
“十選三。在那次選拔中，我排名第一，最後還是被刷下來了……”
明明知道最後的結果不盡人意，阿蘇還是紅了眼眶，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林凡，他到底壓抑了多久才會在今天如此奔潰……
此刻的林凡軟弱得像一隻迷失在野外的野獸，迷茫、無助，此刻的他最需要什麼？阿蘇默默地想著，需要擁抱麼？還是需要肩膀？
阿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林凡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凡胡亂地擦了擦滿臉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壓抑太久沒有傾訴了……讓你看到我這麼懦弱的一面，見笑了……”
說著說著，林凡笑了，笑得很好看，不過不是發自真心的笑容，而是強顏歡笑……
阿蘇對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耳塞塞進林凡的耳朵中，“我也有這樣的時候，鬱悶了就會想找人傾訴。要是找不到人傾訴，我就聽歌或者睡一覺……”
阿蘇調大了MP3的音量，用音樂將林凡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此刻的林凡什麼都不要想，也不需要多想，就享受此刻的安寧吧，用音樂讓自己寧靜下來。
“如果驕傲沒被現實大海冷冷拍下，又怎麼會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遠方，如果夢想不曾墜落懸崖，千鈞一髮，又怎會曉得執著的人，擁有隱形翅膀，把眼淚裝在心上，會開出勇敢的花，可以在疲憊的時光，閉上眼睛聞到一種芬芳，就像好好睡了一夜直到天亮，……最初的夢想緊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麼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夢想絕對會到達，實現了真的渴望，才能算到過了天堂……”
夢想死了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斷翅的雄鷹，折翼的飛機，再也不能飛翔了。
折翼的夢想，到底痛得有多慘不忍睹，只有親歷者才知道，局外人沒法感同身受，甚至是不理解。因為人與人之間追求的東西是不一樣的，自己苦心追求的東西在別人的眼裡可能是不屑一顧的或者輕而易舉地就能得到的，所以大千世界中才會有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夢想，形形色色的人生。
林凡不想做偉人，但也不想平庸，他只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可現實和理想之間，總會隔著難以逾越的萬水千山。並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償所願的。可那又怎麼樣呢？總有些艱苦卓絕的付出是拿來辜負的，要不然你的人生又怎麼會有遺憾呢？歇斯底里地失聲痛哭過後，就要擦乾眼淚，繼續往前走，只要你還活著，你就必須邁出步伐往前走，走著走著，總會走到屬於自己的人生定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