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天氣有難度嗎?”崔廳長撫了撫半白的發,第一次皺眉頭,這種案子也許不難,但放在這個特殊的時候,再加上嚴格的時間限制,恐怕就難了
“主要是天氣惡劣,有幾輛陷在路上動不了,搜捕需要的時間可能會很長,到時候可能後勤保障要出問題。”李朝東道,這個貌以簡單的問題,現在成了無法逾越的障礙,據天氣預報,明後天還將要有大到暴雪。
“你們呢……晉處長,你這兒有問題嗎?”崔廳點將了。
一位省廳的後勤處長,站起來鏗鏘道著︰“沒問題,要車派車,要補給我親自送到一線。”
“好,把一線的同志要凍著餓著了,我找你算賬。”崔廳明顯不同於平時的和靄口吻,又問許平秋時,許平秋不動聲色地說了一件事,剛剛得到了訊息,有關滅門案,已經轟傳到網上了,可能要同時面對輿論的責難。
“王副廳長,你說呢?”崔廳問。
“還是再按一按吧,在沒有確認之前,我們的公開發言還是稍滯後一些,否則真相如果和發言不符,會授人以柄的。”王少峰小心翼翼地道。
“也好……平秋啊,這個擔子,你說我壓誰身上呢?”崔廳長掃了一眼,支隊長李朝東,資歷稍有不足。不過份量差不多了;副廳兼市局局長王少峰,肯定得出現在所有的協調場合。這不是刑偵上單獨能辦了的事,需要各方的協調。
這同樣也是個試探,王少峰暗暗道著,崔廳對許平秋親切直呼其名已經說明問題了,敢擔你就擔著,不敢擔就放支隊,畢竟是省廳大員,總不能追責到他身上吧。
許平秋幾乎沒有考慮,站起身道著︰“危難之際,責無旁貸,如果無法向全市人民交待,我第一個頂到前面。”
李朝東驀地鬆了口氣,向著總隊長投去了感激的一瞥,這麼重大的責任真要壓他身上,他估計自己會受不了。王少峰愣了下,沒想到許平秋在戳升副廳呼聲最高的時候,還敢這樣做出選擇。
崔廳卻笑了,一副釋然地表情,示意著許平秋坐下,感慨地道著︰“我是廳長,我這個位置就是個位置而已,有時候有些事也是無能為力的,不過我很慶幸,能把我個人和這個集體的榮辱,放心地交給別人,謝謝”
起身,廳長默默敬了個禮,許平秋默默還禮,拿起了自己的筆記本,崔廳看看恭立的幾位大員,他笑著道︰“那就拜託諸君了,希望大家精誠合作,小合作要放下態度,彼此尊重;大合作要放下利益,彼此平衡;而有關集體榮辱的合作,要放下性格,彼此成就,不要做一毀俱毀的事可以開始了,不用在會議上浪費這些時間,命令就一句︰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他”
“是”齊齊敬禮,甩衣而走的崔廳,不怒而威。
幾位大員收拾著筆記,看了眼佇立的許平秋和王少峰,悄悄起身離開了,李朝東本待請示的,突然發現氣氛不對,也知趣的離開了,因為他看著兩位領導,似乎在四目相接著,有什麼私下話要說。
確實有,李朝東閉上門的一剎那,王少峰輕聲道著︰“看來崔廳是在給我上課。”
“這個你得問他。”許平秋道,面無表情。
“你還是對我有成見,這個不用問崔廳吧?”王少峰盯著老同學。
“你以副廳的身份問一位處長,讓我怎麼回答啊。”許平秋笑著道。
“呵呵。”王少峰也笑了,坐下來了,思忖片刻道︰“我一直自認還可以,不過今天我才發現,我確實不如你,不是誰也敢站出來頂這顆雷的。”
拆了雷就是英雄,炸了雷可就成狗熊了,作為公安的領導誰敢不愛惜來之不易的羽毛,許平秋幾次戳升被阻,就和若於案件偵破不利有關,不是所有的時候幸運都站在他這一邊的。
“總得有人頂,這不也是您期待的嗎?”許平秋道,人前人後他從來不假辭色,這也是頗好面子的王少峰覺得很沒面子的事。
“大是大非面前,我還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無恥,我巴不得下一刻就抓到兇手,而且畢竟我是一市的公安局長,我可以止步於這個任上,但我可不想在卸任的時候還留下汙點……崔廳說得好,放下態度,彼此尊重,你是行家,你說吧,下一步該怎麼辦?”王少峰果真放下態度了,一副誠心求教的表情。
這也許是真的,對,就是真的,那怕就是再無恥的警察,也不會坐視這種人的逍遙法外,許平秋不答反問著︰“那王副廳,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到過一線了?”
“這個……”王少峰愣了下,說不上來了,一年、五年,不太準,都是走馬觀花地看一看。他反應過來了,反問著︰“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把下面人當工具,那你在他們眼裡也是這個規格;如果你把他們當朋友,他們對你也像朋友;如果當兄弟,他們待你也如同手足……我沒有秘訣,我的辦法是,讓所有參案的人都全力以赴。”許平秋道。
“我明白了,這種艱難時候,我們確實不應該坐在這兒等訊息,走,一起去,讓我領略一下老同學的指揮風格。”王少峰起身,夾著筆記本,叫著老許
第一次兩人並肩下樓,謙讓上車,同乘一車,駛進了茫茫的雪色中。
目的地︰案發現場武林村行車途中,專案組隨即成立。
時間為二月六日,九時四十分…………